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这对父女是穷人,欠了一屁股债的穷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因为被人逼债不得不跑路……
「爹爹,我害怕。」
「害怕?把你卖到青楼去还债,才是真的可怕!」
「可是今晚是大年三十耶,今天跑路实在是太凄凉了。」
「只有今天债主才不会上门啊,讨债的人也是要过年的。想你英俊无敌、聪明无比的父亲大人,才能想出在这样的时刻……」
「爹爹!」
「女儿。」
「好吧,我听你的,谁叫你是我爹。」
大年三十的晚上,苏州城里一派喜气洋洋,凡是大一点的街道,两旁的树上全都是张灯结彩、五光十色,天空中时不时就有富家人在燃放烟火,映在城内弯弯曲曲的小河,天上地下美景连成一片。
在这样的良辰美景里,从一家破落杂院的偏门中闪出的两个身影就显得非常杀风景了,只见波光闪闪的河面上拴着一艘黑漆漆的破落小船,而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各自背着一个大包袱,往这艘小船而去。
此时已接近子时,正是新年守岁的高潮,苏州城的炮竹声响成一片,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欢天喜地的炮竹声中,两个身影悄悄地摸上了船。
系船的缆绳松开,无声无息间,小船没入了小河的黑暗,此时正是庆恩皇朝元庆三年的结束,元庆四年的开始,新皇登基不久,政治清明、国泰民安,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就在这样的时候,依然有人坐在黑漆漆的小船上,在新年开始的钟声里离开了这一片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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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你听,那好像是寒山寺的钟声耶。」从船舱里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圆圆的小脸上有着被寒风吹出来的红晕,黑得发亮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垂放在已经露出棉花的衣服两旁。
「珍珠,快进来,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我们就走不了了。」
「可是烟花……钟声过后,大家都会放烟花啊,爹,我想看。」女孩嘟着嘴巴,缩回船舱万分委屈地说道。
「看了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烟火是为我们而放的。」
女孩听到这样的话,只好偷偷地掀开船舱口的布帘一角,她张大如黑珍珠一般的大圆眼睛,看着外面的天空。
夜空中,各色会发光的花朵竞相绽放,但是随着水波摇晃、银光点点,小船离这片夜空、这座水城越来越远,一切都像梦境中那么美、那么不真实。
那是元庆四年的第一天,珏珍珠第一次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初一的凌晨开始时跑路。
那一年她六岁,跑路之前与跑路之后的事情她都没有印象了,她惟一记得的事就是那片夜空的盛景,和那片夜空永远都不会属于她的深深失落感。
没有烟火为我们而放……
不会的,总有一天,她会看到最美的烟火,是为了她而放。
珏珍珠拉紧了布帘,暗暗许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