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看都觉得不适合。
可倘若不是那家伙,还会有谁?能够自由进出幸福宝贝屋的人不多,就那几个送货的家伙。
难不成她喜欢的是其中一个?
他眯起眼,恨恨地哼了声。不管她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反正她有喜欢的人,单这件事就令他相当不爽。
展御之手中拿着托盘,气宇轩昂地在外场来回奔走着,脸上保持一贯笑容,但是脑袋却不断地运转着。
忙碌中,眼角余光瞥见送货员身影,目光不由跟着转动,由大门一路盯到柜枱,转到吧台,再溜进厨房。
见状,他丢下满室的客人,把手上的托盘往吧台一搁,跟着走进厨房。
推开门,瞧见那个送货的男人背对着他,而于至可正对着他,但俯下身签收着单子。
他倚在门边,精锐如鹰眼般的瞳眸紧紧地锁住送货男人的一举一动。
于至可签完送货单,浅扬笑意将单子递回,瞥见展御之倚在门边,脸色不善地直瞪着自己。
又怎么了?
送货员拿回单子,随即走出门外。
展御之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还不忘认真地多看他两眼。
“学长,你在干么?”见他目光绕了一圈,再次停留在自己身上,于至可有些局促不安地揪着围裙。
“没干么。”他的视线转到外场,再次锁定在那个男人身上。
“外场不忙吗?”她细声问着。
“忙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大姊没要你赶快出去吗?”
“休息一下都不行吗?”啧,非得见他过劳死,她才觉得过瘾?
“要是真的累了,那就上楼休息啊。”
“你以为你姊会放过我?”没瞧见外头黑压压的一群人?他要是现在走人,包准那群客人立即作鸟兽散。
“你要是真的不肯,谁都不能勉强你。”他向来是个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人,全凭感觉在做事,异常随心所欲又狂妄自我,向来只有他勉强人,没有人勉强他的可能。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展御之回头睨了一眼,唇角挂着复杂的笑意。
“谈不上了解,只是觉得堂堂总裁却跑到这里当服务生,有点不妥。”要他当门面、当诱饵,真的是很委屈他。
“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决定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近期内,我还没打算要回去,所以趁现在打工赚钱,免得可怜地流落街头。”
“你为什么还不回去?”于至可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
“啧,昨天好像舍不得我离开,怎么今天又问我什么时候要回去?学妹,你是一场车祸过后连脑袋也撞坏啦?”真是的,别随随便便说那种伤人的话嘛,好像巴不得他快离开似的。
“我没有舍不得。”她垂下眼。
展御之慵懒地挑眉,大步走到她面前。“看着我,再说一遍。”
于至可抿唇不语。
“到底是心里还有我嘛,干么老是要说些违心之论?”他不敢说自己对她的影响是无远弗届,但好歹曾经喜欢过,人家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他就不信自己没在她的心里留下半点足迹。
一针见血的字句杀得她无路可逃。“我没有。”于至可挣扎着。
“啧。”这种鬼话亏她说得出口。
正当她张口想要再说什么,却突地见到一抹影子似狂风般刮入。
“展御之,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我在外头忙得像个转不停的陀螺,你却站在这里戏弄我妹妹?”于用和横眼瞪去。
“谁在戏弄她?”这点程度就叫戏弄?太糟蹋戏弄两个字了吧。
“要不你是在搞什么鬼?今天一整天都恍神得严重,只要厨房有点风吹草动,你就什么事也不管,转头就跑进厨房,是怎样?”他是总裁又怎样?她可是幸福宝贝屋的老板,而他现在是阶下囚,要是敢这次,她立刻把他赶出去。
“我来看看到底哪一个才是她心仪的男人。”谁要今天送货上门的人特别多?要是少一点,他也可以少跑几趟。
于用和闻言,搔了搔脸颊,回头看了于至可一眼,发觉她有些错愕,不由又回头。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像他成了守护兽,守护着至可不让外头的野兽给叼了去?
“字面上的意思。”
“废话,谁都知道是字面上的意思,但字面下的意思哩?”于用和几乎气结,她快要忙死了,他还在这里跟她打哑谜。“我问你,你该不会是喜欢至可吧?”
“嗯哼。”他大方地点点头。
于用和傻眼,就连一旁的于至可都错愕得说不出话。
“不过,我更喜欢她的手艺。”展御之顿了顿,直言道。
有自信的学妹给他的感觉很好,再加上她的手艺,啧啧啧,真是令人忍不住要说,她简直是珍品啊,一旦错过,极有可能抱憾终身。
“你去死吧!什么玩意儿!”于用和啐了他一口,推着他往外走。
“喂,我好歹也是个总裁,你这样推我,我很没面子耶。”
“面子一斤值多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收入,你就准备给我滚出这里!”于用和张牙舞爪地威吓着。
“啧,没人性。”
“谁没人性?”
“我。”可以了吧?
回头看了于至可一眼,他随即走到外场,一踏出界限,温柔多情的笑意完美无瑕地浮上唇角,让众家女子为之痴醉,他俨然成了红牌牛郎。
可惜,迷醉众生的时间没有太长,一见王博至走进厨房里,展御之再次丢下所有的工作跑进厨房,闷不吭声地倚在冷冻柜旁。
于至可瞅他一眼,随即又垂下眼,故作镇定地签收货品。
“外头的阿勃勒似乎开得很漂亮。”王博至随口提着。
“花序快过了。”
“那么,我一定得要趁这个时候再多看两眼。”他的意图十分明显。
在于至可未搭腔之前,展御之已经开口挡驾,“上班时间,不方便。”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他黑眸饶富兴味地对上两人。
“今天很忙,要是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见他还不走,展御之不客气地摆手赶人。
“只不过是看一下,应该无所谓吧。”王博至倒也没那么容易被打发。
“我说了,今天很忙。”慵懒的气息褪去,残留在他俊尔脸上的,只剩下王者霸气,敛笑的眸光如刃,像是随时可杀人于无形。
霎时,厨房的空气陷入凝滞不动的低气压里。
突地——
“展御之,你又给我溜进来了?!”于用和拉开嗓门吼着,大步冲进里头,一把将他拽到外场,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你在搞什么鬼啊?”
“我觉得很不爽。”被拉到外头,他还是想要趁机溜进厨房。
“什么很不爽?”
“就是不爽。”一看见那个家伙那么堂而皇之地靠近她,他心里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火气在燃烧着。
面对这种词汇如此贫乏的人,于用和实在很难再应对下去。“总而言之,你喜欢至可,对吧?”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了。
“大概吧。”他点点头,也这么认为。
“什么叫做大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来的大概?你以为你这种态度我会答应让至可跟你交往吗?”至可当初怎么会喜欢上他这种人?眼光真是差到不行。“况且当初至可跟你告白时,你不是一口回绝了吗?”
“当时我跟她没有相处过,当然会拒绝,而且我又没喜欢过人,怎么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他自然而然地道:“不过,我想应该是吧。”
不想让任何男人靠近她,不想把她交给任何人,如此强烈而难以掩饰的占有欲,应该就代表着他是喜欢她的吧?
这种感觉,他已经摸索了一阵子,如今才慢慢地意识到。
“你怎么说都对,但现在你最好先给我好好工作。”于用和冷声警告着。
“可是……”
“没有可是!王博至没有胆子对至可乱来的,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她豪爽地拍着胸脯。
话是这么说,但并不代表她会给他机会接近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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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至可踏出浴室,擦拭湿发的浴巾突地掉落在地。
“洗好啦?”展御之躺在她的床上,懒懒地打着招呼。
“学长?”怎么又来了?
“不能来吗?”他哼着。
“蛋糕我已经送到你房里了。”
“我知道,我已经吃完了。”区区两个蛋糕,何足挂齿?“吃完宵夜,到你房里看星星,不为过吧。”
“可是已经很晚了。”快十二点了。
“星星正美啊,听说今天有流星雨耶。”他佯装听不懂。
“从这里看不见的。”她拾起地上的浴巾,继续擦着一头长发。
“看得见星星就好。”他又不是真的来看流星雨的。
“学长,有事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没事不能来吗?”他回头看她一眼,“我是来告白的,说我喜欢你,想跟你交往,可不可以?”
轰的一声,于至可粉颜娇红。“学长,你不要开我玩笑。”
“谁那么无聊开这种玩笑?”把他的告白当玩笑?“喂,我说喜欢你的手艺是真的,但喜欢你的人也是真的。”
展御之笑嘻嘻地对她招了招手。
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你怕什么?就算要吃你,也要你心甘情愿。”他看起来有那么没品吗?
于至可粉嫩的脸红得像快要冒出火来,甩了甩头,缓缓地走向他。
“我们来商量一件事。”他伸手抓起她一缯湿润的发丝。
“什么事?”
“我听你大姊说,幸福宝贝屋有业绩压力。”
“嗯。”想不到大姊连这件事都告诉他了。
“如果业绩可以一路扶摇直上,就可以帮你们渡过难关了,对不对?”
“嗯。”她傻傻地点点头。
他自信满满。“我相信我可以。”
“嗯。”她也相信。
“就这样?”展御之敛笑朝她瞪去。
“咦?”不然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道理你应该懂吧。”真的要他把话挑明吗?
于至可恍然大悟。“条件交换?”
“对,如果我可以让这个月的业绩破纪录,我就要你。”他直言。
她眨眨眼,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你。”他支手托腮,笑得很无害,仿佛他们现在只是在谈论星星很美之类的简单话题。“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基本上我这个人是抱着愿者上钩的心态,你要是不点头,我强求也很没意思,但是,我只是要让你知道,现在的我确确实实很喜欢你,而至于你嘛……”
她抿紧唇,挤不出半句应对的话。
“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虽说质疑她有意中人,不过照他几天的观察下来,她对待每个人的态度都一样,由此可见,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在她心里驻留,而自己……相信她还在心里为他保留了一个位子,至于她为什么不愿承认,也许是因为当年他拒绝的方式毒了一点,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伤害。
无所谓,他可以等,他什么没有,时间最多。
“学长,你对自己真的很有自信。”于至可笑得很苦涩。
若是这些话是在六年前听到的,不知道该有多好。
“当然,人要是没有自信,要怎么成就大事?”争取所爱也是需要自信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六年前都不喜欢了,怎么会突地现在说喜欢?是因为她的脸变了?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舒服,不像当年那么畏缩,再加上你的好手艺,我真是巴不得能够立即把你给带回家。”他直瞅着她,不着痕迹地再把她给拉近一点。“你知道的,我对于外表不是很挑剔,反倒比较重视内在。”
外表是可以加工的,但是内在的气质是发自内心的,任谁也模仿不了。
“你之所以不离开这里,是因为我?”她受宠若惊极了。
“可以这么说。”展御之大方地承认。
于至可心里窃喜着,但随即又逼迫自己甩掉满心欢喜。“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抿紧了嘴,她强迫自己要残忍一点,藕断丝连只会让彼此更辛苦。
“但你总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她的感情,他管不了,他的感情,她也无法置喙吧?
“可是我……”
他啧了一声,使劲把她往怀里带,不由分说地封住她的唇,带着满满的热情喂入她的口中,有些霸道,有些狂野,浅深交替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不舍地结束了吻,摩挲着她湿润而红肿的唇,敛眼看着她如蝶翼般抖颤的浓密长睫。
“我最好先回房。”他的嗓音很低沉,绷紧的语调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只是想封住她吵人的嘴,却没想到会惹火上身,实在是他始料未及。
在她唇上重重地印下吻,展御之才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临走前不忘再重申一次,“记住了,只要业绩破纪录,我就要你。”
不知道他离开了多久,于至可才缓缓张开眼,抚着有些发疼的唇。
他不是说他不会强迫人的吗?
更糟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厌恶,甚至还止不住地欢喜。
天啊,她该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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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地推开办公室的门,瞧着空无一人的室内,慕庸更加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桩罗生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裁已经失踪快要一个月了,至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他是故意搞失踪,还是真的被绑架了。
关上门,拖着有如千斤重的双腿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情万般沉重地坐进办公椅里,打开电脑,处理着一件件延宕多日的文件。
从总裁失踪的第一天,老总裁便立即请了征信社追查总裁的下落,而查到的唯一线索是有人指称总裁站在人行道上,被一辆暴冲的车子撞上,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便被人抬上车。
他们寻遍了附近的大小医院,却没有半点就医纪录,感觉上,就像是被人绑架,但若真是绑架,为什么都已经快要—个月了,还没有接到绑架者的电话?既然绑架,肯定是要赎金的,不是吗?
然而,直到现在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字眼用得可怕一点,总裁根本是生死未卜。
老总裁因此担忧得住进医院,而集团所有的大小事务几乎全都落在他的身上,除了不得让总裁失踪的消息走漏风声、让整个集团的运作维持正常之外,还得要赶紧加派人手追踪总裁的下落。
天,这种日子,他到底还能够撑多久?
若是总裁真的已经遇害了,那么,联纵金控集团该要怎么经营下去?
早知道会这样,那天他无论如何都会强迫总裁跟自己一起到地下停车场,绝对不会放他一个人在人行道上等他。
“叩叩。”
听闻有人敲门,他抹去一脸倦意,努力地扬起和往常一样的笑脸。“请进。”
“慕秘书。”一抹窈窕的身影自门外走进。
“林副理,有事吗?”是财务部门的副理。
“这是上个月的结算报表。”
“不用这么急着给我啊,下班以前再送过来就可以了。”
“因为我下午有事外出,不会再进公司,所以先送过来。”林副理笑得有点腼觍。
“有事?”财务部门不需要出外勤的吧。
“呃,一点私人的事。”
慕庸闻言,没打算再追问下去,毕竟那是她的私事。“好。”点点头,揉了揉酸痛的眉间,却突地瞥见她握在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无意间瞧见待机画面上的身影。
咦,错觉吗?好像啊,真的好像!
“慕秘书?”林副理想拿回手机,却见他睁大眼直瞪着手机里的待机画面,不由笑得更不安了。“其实,上头的人真的长得很像总裁,对不对?”
岂只是像?根本就是他吧!“林副理,你在哪里拍到的?!”他瞪大布满腥红血丝的眼,狰狞而激动地喊着。
林副理傻眼地瞅着他,难以置信眼前就是向来斯文儒雅的慕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