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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夺人 第四章

  半年后

  将近三个小时,被喜孜孜且打扮得贵气慑人的派对主人勾着臂膀四下「现宝」兼开拓新人脉,完成只要露个脸、笑一笑、多喝几杯酒的简单任务,管墨理所当然的晃着手中那半杯红酒,炯目坚定地撇下几个聊到意犹未尽的时尚女子,径自踱开。

  「只要你人在场、别借机开溜,其余的,我来!」

  这是琳达跟他拍胸脯做的保证,所以,一待笑到脸皮紧绷的她终于松开手,他立即不动声色的闪人,溜进先前就留意到的那处廊柱后方,俐落的撑坐在宽厚的窗枱上,脚尖顶晃着穿了整晚的舒适大鞋,透过偌大盆栽的绿叶扶疏,轻松恣意的环视四方。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虽然他接下来没排节目,可是,这种枯燥且无聊的派对向来就极耗损他的精、气、神,所以一旦任务达成,他根本就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人群里。

  待手抬起,管墨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连那半杯酒也给撇开了,这下子可好,他口渴,手边却完全没东西解渴,而他又懒得再走出去冲锋陷阵……

  突地,寻找侍者的视线被一道纤瘦的身影吸引,黑瞳越瞧越晶亮。

  哗,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他笑了,真的是打从心底笑出声。不假思索地从窗枱一跃而下,重重踩着来不及套回去的大鞋后跟,从经过的侍者手中端来一杯红酒,大口饮下半杯,笑眸微瞇,蓄意且情绪高昂的让自己现身在起居室的明显角落。

  接下来,就等着「某人」发现他了……

  而很明显的那个「某人」,差点没被他活活吓到心脏衰竭。

  「我的妈呀!这……」凝着气,拓跋可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

  不会吧?!怎么可能?她不信会有这种巧合,肯定是她突然有了青光眼加散光,还是,她根本就认错人了?

  先一步捕捉到倩影的管墨唇畔勾着淡笑,黑黝的炯眸闪亮亮,见她惊诧的目光终于落入他等待的视线中,笑逐颜开,神态略显踞傲的他将手中酒杯轻举,一派潇洒中掩不住淡淡逸出的志得意满。

  一见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笑脸,拓跋可掬傻眼了。

  真是他?!

  嗨……

  嗨个屁呀!

  面对他的视线加嘴形无声的招呼,拓跋可掬可没他这么处之泰然,一味的在心里跺脚再跺脚。

  究竟,她是哪个时候招惹到哪个牛鬼蛇神了?所以,现世报降临了?!

  真巧……他无声的说。

  巧你个香蕉芭乐啦!

  打死她她也很难相信,这世界真这么小?

  这是间非请勿入,也甭想轻易偷渡进来的私人招待所,可不是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偏偏已经划开的平行线,竟会在隔了汪洋大海的这块小小土地、小小空间里再次交会?

  那张魔力十足的邪魅笑脸出现得太突然了,害她心跳戛然停歇,却又立即加速鼓跃。吓死她了、吓死她了……

  更难堪的是,再次见到他,原以为逐渐遗忘的点滴,几乎是排山倒海的涌进胸口……至今仍不时会唤出她脸红心跳的魅惑夜晚、彼此的裸裎相拥、他在她身上燃起的数把熊熊焰火,然后是他的不告而别,甚至是她第二天自作多情的空等……没错,她足足等了他二十四个小时。

  不顾表姊怪异的眼光,很努力的躲过表姊软硬兼施的套问,她自以为是的认定,就算是走得太匆忙,迟早他应该也会传个讯息给她,然而等着、等着,直到天黑,新闻画面中又出现他那张笑脸,陪伴身侧的依旧是那笑颜灿灿的漂亮女人,悬在她脑门上空一整天的利斧这才砍下,狠狠的劈醒她。

  原来,她果然是想太多了。

  过来……他朝她招招手。

  别作梦了!扔回一个「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大白眼,当下,她的脑子只充盈着一个念头──

  逃,该逃,快点逃!

  殊不知,她的表情早已透露了线索,只见管墨老神在在的移摆脚步,偏巧,就停在她的逃亡路线上。

  拓跋可掬被堵得死死死。

  滚!她拿凶神恶煞的眼神狠瞪他。

  挑眉以对,他似笑非笑的瞳眸紧锁住她窘迫仓惶的低垂目光,也不言、更不语,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自投罗网。

  该死,这家伙似乎超白目。

  「借──过!」语气是很咬牙切齿的无奈。

  偏偏,让她气结的是,他依然不动如山。

  「好久不见。」

  「嗯……借过。」

  「妳好吗?」

  「好到一个不行。借过。」

  「回来多久了?」

  不错嘛,他还记得她是台湾人……忽地想起两人是在何时聊到这个话题,双颊莫名地爆出烈红。

  不想、不想,不能去想啦!

  「很久了!借过。」该死的他,她那天顺口糗他的话果然没说错,他是毒药,真的是毒药呀!害她一尝就、就……果然,毒品不能沾呀!

  「脸红?」毋需多加套问,他猜都猜得出来,这情欲菜鸟八成又在想入非非了。

  话说回来,她依旧还这么菜吗?

  「这儿气温高,我热。」狠瞪他一眼,不再客气。「让开啦!」

  「喝点冰茶?」

  冰茶?他、他这是存心故意的?!

  「不必,只要你滚开、别碍我的眼就行了……欸,你是故意挡我的路,对吧?」她几乎要跳脚了。

  「对。」

  「……」眼睛眨巴眨巴,拓跋可掬楞住了。

  她不过是气急败坏的随口抱怨,他竟点头承认?这个、这个人,也未免太坦白了吧?

  见她越是露足了黑羊、白羊挤着过桥的毛躁气愤,向来习惯跟旁人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管墨就越是逗上了瘾。

  「我是瘟疫?」

  「不。」

  不待他再开口,拓跋可掬眼露恼怒的嘀咕。

  「你是毒药,你是砒霜啦!喂,好狗不挡路,你没听过吗?」不自觉的压低嗓门,仓惶的目光左瞄右闪,既怕再度跌落他慑人的瞳眸里,又怕引来旁人的无聊注目,好辛苦……

  「妳──都没想我?」

  想他?

  带恼的杏眸倏抬,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想到半年前的自作多情,想到他的不告而别,再想到他在游艇上的粲笑辉耀,胸口就不由得冒出气泡,忍不住冷笑连连。

  「想。」

  「真的?」

  「当然想喽,好想你,想到巴不得你干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啦!」

  她呛得直截了当,他笑得放肆狂傲。

  「真狠!」

  「哪狠得过你呀。」意会到胸口的酸液开始严重外泄,她赶忙咽下莫名奇妙的怨怼,不甘再与他四目相视,垂着眼,再度扮起遇到恶猫的小老鼠。「不说了,你走开,别挡我的路啦!」

  那天,她在心中起了个小小的誓言:这辈子,如果真还会再见到他,她跟他绝对要相看不相识,船过水无痕啦。

  「妳要离开?」

  不是离开这里,是想离他远远的,能有多远,就逃多远!

  「对。」

  「口是心非。」

  「口是……欸,你……」惨,都已经跟他不干不净过了,她竟然都忘了问一声,他尊姓大名呀!

  只隐约记得那时都听人家喊他……More……

  「管墨。」奇的是,他竟然知道她舌头打结的原因,不但很好心的据实以报,甚至,还很体贴但不容她挣脱的托起她的肘,引她来到……他想上哪儿?

  「你要带我去哪?」怎么,这是他家?随他东闯西逛的?万一被主人逮到,栽他们个闯空门的罪名,她真的会翻脸扁人。

  「别急。」

  「嗄?」

  「答案立见分晓。」

  门开、门关、落锁,趁着她被他闹得头昏脑胀之际,管墨将她拉进……也不知道是不是屋主拿来摆什么杂物的小置物间里,黝暗中,两人大眼瞪小眼,紊乱的气息全搅在一起了。

  「好黑!」

  「妳想看?」

  「老天爷赐给我健全的灵魂之窗,为何不用?」

  更确切的说法是:如果她看得见他那双森利利的魅眼,她会无畏无惧的狠狠瞪他,她发誓。问题是,她的瞳孔没有装夜视镜,除了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勾魂慑魄的男人味外,其他的感受几乎降到零点。

  猛晃着脑袋,她憋着气,不让自己再度轻易受诱,勉强开口哀求。

  「开灯啦!」

  「请。」

  赫,摆明了,他就是不肯高抬贵手往墙壁摸摸电灯开关,连这种小事也要赖给她做。

  「管墨,」这名字倒满好听、念起来也挺顺口的。「究竟想怎样呀你?外面还一堆人,你不怕我喊?」

  「妳会喊吗?」

  这么有恃无恐?看来,他就是明摆着吃定她不敢张扬了。

  她……哼,好,算她孬,这次又栽在他手上。

  「快点说啦,你到底想怎样?明明说好天一亮,一拍两瞪眼……」呃,她会将他记挂在心上是她的失策,不算数。「今天看到你算是我天大的不幸,我已经很尽力的想避开尴尬了,你还不配合,难不成你想威胁我?还有,你把我推进来这里是要讲什么悄悄话?不快说,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啦!」连珠炮般的轰轰轰,却完全清楚他的气息丝毫不见紊乱,不像她……「开关在哪里?」她开就她开,反正又不会电死人。

  尽管伸手不见五指,恐怖的是,他就是能精准的攫住她的手。

  「你──」

  「妳要引人注目?」

  「哈,你也会怕丢人现眼呀!行,那还不快点放我出去……呃,电灯开关又不在我身上……欸欸,你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将手搁错地方了?」

  他不语,悄悄的逸出几声细喘,甚至,她隐约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人味变得浓烈,体温也陡然升高了。

  「欸,你是不是发烧了?」

  闻言,他将额贴向她,轻声哂笑。

  菜鸟依旧是菜鸟,看来,分开的这半年里,她并没有遇到启蒙良师。

  「别笑了行吗?故意压低嗓子又笑得贼不隆咚,很让人毛骨悚然耶。」

  「呵。」

  「玩够了没?你再这么装神弄鬼,我真要生气了,莫名其妙耶你,无缘无故的把我拉进来,你是想怎样?」

  「妳说呢?」

  又要她说?

  东张西望,偏偏房里一片乌漆抹黑,连个鬼影都瞧不清,嘟着嘴,她才预备再度火力全开,非得问他个水落石出,就感觉到原本被她箝制、牵握住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滑到腰侧,有力的大拇指一吋一吋的慢慢抚向她倏然敏感的胸峰……她猛地凛紧身子,连气都不敢喘。

  「……」惊慑过剧,她喊不出声来。

  他他他……想做的事跟她脑子里的臆测……无关吧?!

  「我要妳。」他似是宣告的说。

  张口结舌,她诧望着他,心窝突然涌上一股激情,如火般疾烧着周身,迅速泛起不由自主的微微哆嗦。

  他要她?

  他说,他、要、她?!哼,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想「再来一次」,那她算什么?

  想得美,他别想轻易如愿,她一定要誓死反抗!

  挣扎的情绪疾扑而上,即使热烘烘的脑子逐渐被欲火焚烧,但潜意识里仍知道自己不该任他予取予求……微带着难堪的犹豫,她使劲的扭动身躯,想从他的怀里退开。

  但,情欲的猛兽一旦破匣而出,哪能如她所愿,动作极快的管墨早已扯下她的贴身小裤,微带粗暴的扳高她的腿,旋即将自己置身在她身前,急切的意欲宣泄澎湃在即的狂涛。

  「啊?!」

  蓦然听进她的轻愕,他停住动作,狂猛且灼热的气息呼呼吹拂向她敏感的鼻端末梢。

  「痛?」

  「是……」

  还来不及说完全句,管墨又发出令人骨酥皮颤的轻笑,俯首封吻她微颤的红唇,气息交缠,厚实的双手将她半裸的丰臀捧起,迅速的迎向早已生气勃发的情欲热源。

  愿或不愿,根本由不得她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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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事不能做,歹路,果真是难行呀!

  抵死不从、千催百请地,好不容易将一脸坦荡的管墨给请出了门,一分钟、两分钟的滴答滴答,拓跋可掬依旧将额面贴着门,不必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绝对是面红耳赤,十足十像极了初攀过墙头的那株红杏啦!

  呼──

  长长的吐着气,侧耳倾听,确定外头没有人走过,她才蹑手蹑足的飞快闪身而出,半走半跑,待离开「犯案现场」有一段距离,倚向墙,长长的再吐出憋在胸口的紧张。

  幸好,没人发现……

  「妳玩不赢他的。」

  「赫!」

  「可掬,别沉下去。」

  「佳芯?!」刷地,她的脸色泛白。「妳是鬼呀!贴这么近跟我讲话,存心想吓死我?」佳芯八成忘了,她的声调向来就平板到一个不行,这么冷不防的凭空冒出来,害她差一点就散了魂。

  「对不起。」

  「呼!」

  「我只是想跟妳说,可不可以……请妳……别碰他。」

  脑门一凛,拓跋可掬心知肚明她在说什么,但就是不假思索的想装傻蒙混过去。

  「别碰谁?」

  「唉……」

  「谁嘛?」明知欲盖弥彰,却身不由己。

  这会儿,她的心仍乱成一团,没法子静下来深思,只能傻呼呼的依着本能反应,迎向好友那双了然的凝望。

  佳芯会等到她远离现场后才出现,应该是有瞧见了什么吧?!

  「管墨。」

  果然!

  「我看见他从那扇门走出来。」

  「……」她无言以对,脸红到快爆了。

  「然后,妳也从那扇门出来。」忧心忡忡的视线扫向她,陈佳芯轻叹。「偷偷摸摸的像个贼似的。」

  看吧,歹路确实难行,她也不过才从那扇门走到这面墙的短短距离,就被人给抓包了。

  「可是……这个,他……」

  「虽然是一前一后,但妳的裙腰歪了,扣子漏了一颗,而他……」凝望着她的脸色从白转为酡红,善解人意的陈佳芯没再发表眼见为凭的证据。

  拓跋可掬的头更晕了。

  不会吧!连佳芯都跟他有一腿?

  「妳跟他……」她屏息问道。

  「不是我跟他,是别的女人,很多女人跟他,岂只是一腿。」翻翻白眼,陈佳芯轻敲着好友的额头。「妳以为,他看得上我这种层次的女人?」

  「妳这种层次?佳芯,妳是太高估了他,还是故意贬低自己?」

  「实话实说。像他那种男人,手腕太高竿了,绝不会自找麻烦去招惹玩不起游戏的女人,而我呢,谁不知道我跟白纱礼服是划上等号?没吓死人的世纪婚礼,别想打我的主意。」自嘲的耸耸肩,陈佳芯的语气平淡无波。

  「管墨不够格?」

  「就算他够格,聪明如他,也绝不会自找罪受。」

  拓跋可掬默默的望着她。

  佳芯的父母是奉行门当户对的最佳范本,没有强而有力的背景与关系,谁也别想接近陈家的女儿,就算是同学,也无一幸免;大一时,一身T恤、牛仔裤的她,几次上门找佳芯总被挡在门外,害她差一点学罗密欧爬树私会茱丽叶那一招。

  直到在某个资格审核甚严的餐宴上,被兄长拗去当女伴的她,正巧遇到陈氏夫妇,五哥出众的外貌及谈笑风生的爽朗仪态令他们相当激赏,外查内访后,得知拓跋家族早年由对岸来台先落脚南台湾,称得上是雄霸一时的大地主,虽然如今家族里的成员所剩无几,但令人欣羡的祖产却一块都不曾外流过,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她的兄长拓跋斯五,是唯一的传人,无兄无弟,而妹妹嘛,绝对是泼出去的水,换句话说,往后分家产的成员数──零。

  从此,只要她上门找佳芯,一路畅行无阻。

  如果能亲上加亲……嘿嘿嘿,陈氏夫妇的如意算盘打得相当精准,自己也心知肚明,而陈佳芯呢,笑得苦、心更酸。

  「他的事,我听多也见多了……」抬眸,她优雅的对经过的朋友绽起一丝浅笑。「跟他搅在一起,我怕妳会受伤。」

  「唉。」

  「答应我,别让他有机会伤到妳。」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几乎要红了眼眶。

  可掬是她的同学,也是唯一交心、知心的好朋友,要她眼睁睁看着好友坠入显而易见的地狱,她办不到。

  「我……」

  「情欲虽然重要,却不能持续一辈子,听说,他爱尝鲜,且乐此不疲,或许妳可以留住他一天、两天、一个月,但谁知道呢?若有一天,他突然觉得妳食之无味了,那时妳怎么办?」紧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她的神情充满哀凄。

  不只是听说而已,她曾亲眼看过管墨甩了某个总是趾高气昂的千金小姐,虽然男欢女爱是人家的事,与她无关,可要是可掬一个不小心跟他沾到了边──不过现在就算是瞎了眼的人也看得出来,可掬跟他恐怕已经不止是沾到边而已,但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视而不见,在还来得及时,拉可掬一把。

  「妳对他很感冒?」

  「不,其实我还满欣赏他的,但我怎么看他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甩人跟甩东西一样,非常俐落。」

  「怎么俐落?」

  「够冷,也够狠。」言简意赅,她不是想吓好友,仅只陈述事实。

  谁能神情淡然的拒绝一个哭花了脸、嘶声号泣,几乎是要跪倒在对方脚下,只求对方能继续爱她的可怜女人?

  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了──管墨。

  虽然,她跟那个千金大小姐向来也不怎么对盘,但那活生生、血淋淋的一幕看在她眼底,久久难忘。

  「他真的做得很绝?」

  「我给妳挂保证。反正,别再理他了。」

  「……」

  「就这一次,妳听我的吧?」

  心情被压在谷底,五味杂陈的搅成一团,她望着陈佳芯,脑子茫了。

  「可掬?」

  「好……」

  呼!

  「不是我怨妳,佳芯,妳的叹气声未免也太大了吧?」想到前不久的意乱情迷,她不禁叹了又叹。

  隔了半年的淡忘,他只消点燃一丝星火,她的坚持不到几分钟就屈服了,如今,要她在被他「就地正法」后立即跟他「切八段」……她不是不愿意听从佳芯的劝告,是不相信自己的决心呀。

  「或许是我想得太严重了,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妳会落入他的魔掌。」

  「魔掌?呵呵,没想到他竟然成魔了,好啦,妳别再瞪我,我绝对不主动去招惹他,这妳总可放心了吧?」低声苦笑,她信誓旦旦。

  若管墨知道他被人眨成邪魔,不知道会不会「狂」性大发?!

  「我是为妳好。」

  「嗯。」还是只能一叹。

  河内之夜……就当是她偶尔发作的年少轻狂之举……纵使,该死的老天爷又让她遇到了他,可是,经过方才的一番「激战」,她相信,她与他这次应该是真的划上休止符了吧?

  冷不防又想到他临走时,在拉开门前的那一剎那,猛然俯身又夺走她一吻,将她吻得浑身酥麻,却什么话也没说,便大剌剌的开门走人,模样像只偷吃餍足的贼猫……唉,常走夜路的人,胆子就是比较大,哪像她呀,这么见不得光,像株出墙红杏般遮遮掩掩地循着原路攀回去,结果还被人逮个正着哩。

  对管墨而言,与她的干柴烈火或许只是顿点心,图个新鲜,但对她来说、对她来说……唉,她怎会不懂佳芯想传达的意思。

  郁抑着乱七八糟的纷乱情绪,她走下楼,没在第一时间看到违规停在路旁的流线凌志大车,自然也没瞥见若有所思凝望着她的那双温热眼眸。

  她还在想好友的千叮万嘱。

  要她不去招惹管墨?唉,佳芯会不会是想太多了?如果他真如她所言那般四处留情,情场老手的他又怎会将精力浪费在她这个生手身上?咳咳,当然,今晚纯粹是擦枪走火,就这样简单,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啦!

  连退了火、心满意足的他退场走人时,一样是连个屁都没放,就这么消失在派对里,她还需要担心什么?

  怕他缠上她?!

  「唉……果然,佳芯对我就是有私心,还以为我真这么让人流连不舍。」自嘲之余,叹得心好酸。

  她在干么,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自言自语?

  侧靠着椅背,管墨支手托颊的等了她好久,展现他难得一见的十足耐性,就等着她抬眸跌进他的凝视中,结果──她竟然对他及体积庞大的车子视而不见,眉心深蹙的径自沿着路街走去?!这下子,他培养了半天的耐性也烟消云散了。

  车门砰的一声,依旧没惊醒她。

  「拓跋?」扬声唤她,心里却起了莫名的微恼。

  搞什么?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却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万一他是心有不轨的匪徒,她不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了?她以为每个匪徒都像河内遇到的那个肉脚?

  拓跋可掬没有听到他在喊她,却感受到那两道朝她射来的热力光芒,恍然抬眸,蓦然心惊。

  赫!怎么是他?

  「妳真慢。」

  「哇!」

  见她像看到鬼似的猛然变脸,管墨下意识的停住脚,然后眼神一凛,打算直接先将人逮到手再严刑拷打一番。

  他倒是很好奇,何时自己成了妖魔鬼怪?

  「别过来!」

  闻言,他傻了眼,也有了气。

  怎么,她又来了?「好,我不过去。」

  拓跋可掬微微松了口气。

  「妳过来!」

  乍闻此言,哪管他是深情呼唤还是严声厉喝呀,满脑子紊乱且复杂的心思都还没厘出个头绪,正打算开溜时,竟见到那个吃干抹净,连个屁都没放就将她撇到一旁的人在街上等她?

  我的妈呀,这个震撼威力太大了,吓得她魂儿都飞了,再想到人仍在楼上的好友不久前的殷殷嘱咐,头皮更是麻了起来。万一佳芯偏巧就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她铁定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啦!当下,不多想,她拔腿就跑。

  总之,先逃回家再说。

  「妳又躲我?」他难以置信的站定不动。

  他不动,她跑得可快得很。听他的声音犹在耳畔,忍不住就快嘴呛回去。

  「躲就躲,难不成要经过阿扁总统的命令才能躲你?」

  「该死!」不假思索,他追了。

  他生气了?

  妈呀!她的小命不保,这下子,拓跋可掬更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拚了。

  「还玩?」

  玩?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谁还玩得起来?

  穿着双高跟鞋晃了整个晚上,脚又酸又痛,她严重怀疑脚丫子应该长好几颗水泡了,现在还得被迫跑给他追,呜……她何苦来哉呀!更何况,就算生了双飞毛腿,踩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只要他有心,追上她是迟早的事……呜……万一被他给追上了,她会不会被他绞成人肉香肠?

  「有没有搞错!你追我干么啦?」

  「那就别玩呀。」

  她怀疑,管墨更是一头雾水。

  他干么要追她呀?全天下的女人又不是只剩下她拓跋可掬一个,令人恼怒的是,偏偏他一双长腿硬是上了发条,根本不听他使唤。

  「玩?玩什么玩……欸,你眼睛没瞎,对啦,我就是在玩,你可不可以别追了?喘死我了。」跑到脚酸,她累到胡言乱语。

  奇异的是,听了她的话,管墨当真停下脚步,她没立时发现,依旧没命的逃。

  「我没追了。」

  闻言,她疾迅的向后一扫,见那颀长的身影当真成了柱子,微吃一惊,又跑了一段距离才放慢奔势,止步。

  真的假的?原来他是这么听话的人?

  呼!

  「还喘吗?」

  「废、废话嘛。」逮到空档,她连忙双手撑腰,大口小口的换着气。

  跑太急了,肺部被操得太凶,现在像是被火烤着,好干、火燥燥的难受。

  「一分钟?」

  呼……呼……什么一分钟?

  没多余的力气说话,她楞望着他。

  「让妳喘一分钟。」

  然后?

  那双眼,太熠熠闪耀了吧?气喘如牛的拓跋可掬狠瞪着他,想问没力气问,只捕捉到他笑眼微瞇,霎那,灵光乍现。

  该不会是……

  果然!

  一分钟后,那株攀墙红杏,再度落入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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