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到处充斥着欢乐节日的气氛,店家都做了圣诞节应景的布置,人们也兴致勃勃的采瞒着美丽的装饰用品,许多知名饭店及餐厅都推出圣诞大餐以及各式各样的舞会吸引顾客消费。
曾几何时,这外来的节日已深植人心,成为年轻人最重视、在乎的日子之一。
位于北市郊区的一幢占地广阔的华宅内音乐震天价响,宽敞气派的挑高大厅的角落放置着一株高约两公尺的大圣诞树,以彩色灯泡、彩带和各种可爱挂饰点缀的缤纷闪亮。
大厅两侧摆放铺着雪白桌巾的长桌,上头摆满了精致可口的美食,以及昂贵的香槟、色彩鲜艳的鸡尾酒,供宾客随意使用。
一票衣着光鲜、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分散在屋子里的每一处,随着轻快的旋律摆动身子,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显然都很乐在其中。
姚嘉梦也是众多的宾客之一。
今晚,她受朋友的强力邀请兼威胁,特地盛装出席这场圣诞派对,因为心情愉悦,倒也玩得挺尽兴。透过好友介绍,认识了好几个新朋友,大家相谈甚欢,她的爽朗和直率的个性为她赢来同性的友谊,甚至相约下次一同出游呢!
姚嘉梦外型亮丽抢眼,加上始终挂在唇边的笑容,无疑成为在场男士们亟欲接近、攀谈的超级热门人选。
一直以来,无论任何在什么样的团体里,她都是耀眼的发光体,但她从不恃宠而骄、目中无人。
一整个晚上下来,姚嘉梦喝了不少鸡尾酒和香槟,酒量还算不错的她,竟也感到微醺。
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轻飘飘的,整个人呈放松状态,脑子里一片空白,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慢动作般。
原本嘈杂的电子乐,忽然转为曼妙悠扬的华尔滋,男女共舞的时间于焉展开。
很快地,几对情侣或互看对眼的男女双双滑进舞池,有些男士则借机鼓起勇气向中意的女孩邀舞。
嘉梦理所当然是许多男人渴望采撷的娇艳花朵,只是迟迟没人敢趋前试探,深怕碰了一鼻子灰,当场从勇夫变成笑柄。
倒是她一时技痒,主动走向一位长相普通、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问对方是否愿意陪她跳舞。
年轻男子受宠若惊、感到不可思议,足足愣了半分钟之久,才确信自己受到美女的青睐。「我……我我不太会跳……」年轻男子因过度紧张而结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嘉梦不吝啬的朝他倩然一笑。「走吧!」语毕,她毫不忌讳的拉着他,走进舞池,依言教起对方舞步。
之后,她又陆续换了好几个舞伴,态度自然大方,一点也不忸怩作态,总是和共舞的对象有说有笑,兴致十分高昂。
情绪高涨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舞池外一隅,有双深幽的黑眸将她的一举一动收纳眼底--
半小时前,陆子权在现任女伴的央求下,陪同她参加这场私人圣诞Party。
一踏进会场,他就恰巧撞见那个听说因为失恋而郁郁寡欢的女人,脸蛋泛红的向一个其貌不扬的毛头小伙子搭讪,然后一起共舞,接下来她如花蝴蝶般周旋在众男人之间的花痴样,全数落进他眼中。
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传闻中描述的萎靡不振,反而笑得无比灿烂,活跃的像朵手腕高超的交际花!
陆子权瞇起眸子,胸口燃起一把熊熊怒火。
他该如何解读她近乎放浪的行为?
因为伤心过头,导致性格丕变?藉由放纵自己,勾引男人,弥补受创的心灵,证明自己魅力无边?
抑或者,这才是她真正的本性?!
盯着她甜美的笑靥,陆子权备感刺眼,敛起眉,沉思片刻,他迈开脚步,缓缓靠近那抹翩然起舞的窈窕身影。
姚嘉梦从这个男士的怀中转到另一个,带着几分醉意的她,压根分不清究竟换了多少舞伴、此刻又正在与谁共舞……
好熟悉的味道……
虽然头有点晕,但她的嗅觉并没有失灵,鼻端萦绕着那股怡人的气息,她很确定曾经在某个人身上闻过--脑中浮现一张英俊的男性脸孔,让她陡然一震。
是他……那个花花公子?
唔,不可能,可能只是刚好跟他使用同一款香水,是她太敏感了……
她抬起头想辨识对方的身分,先是看到男人好看的下巴,再仰高颈子看清他的长相,男人刚好低下头,与她四目相接。
「好久不见,妳看起来挺快乐的,嗯?」陆子权勾起嘴角,炯利的眸子闪着精光,柔嗄的语气透着浓厚的调侃。
嘉梦杏眼圆睁,半晌答不出话,心跳彷佛瞬间停顿。
她一定是醉糊涂了,才会产生幻觉……
「伤心欲绝?心事重重?以泪洗脸?茶不思、饭不想?」他一一细数着她「失恋」的症状,声调越来越高,眼神越来越冷。「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是我听错了?还是情报有误?」
嘉梦勉强挤出一抹笑,努力重新运转停摆的脑袋。「呃……」最后仍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之前的绝佳演技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是很伶牙俐齿?怎么不说话了?姚嘉梦小姐。」陆子权极尽讽刺之能事,俊脸罩上一层冰霜。
快说点什么挽回颓势呀!姚嘉梦……她深呼吸,缓和紊乱的思绪,牵强的扯动嘴角,故作轻松道:「我……我来散散心,总不能一直沉溺在悲伤的情境里嘛,对不对?」
「听起来很有道理。」他撇唇讪笑。
「就是啊……」她报以甜甜一笑,掩饰内心的慌乱。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派对里?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她都没发现?嘉梦懊恼自己的疏忽而被逮着了小辫子。
「没想到妳这么爱我。」陆子权低下头,逼近她红扑扑的脸蛋,修长的手指则轻划过她尖美的下颚,低醇的嗓音似在咏叹。
他的指尖像是带了电,让她泛起一阵酥麻。
爱你个鬼!她在心里OS,却得谄媚的附和:「可是你却不爱我,不接我的电话、避不见面,伤透了我的心。」她生硬的背着忘了从哪背来的句子,扮演着痴情女。
一旦撒了谎,就要永无止境的圆谎,直到谎言被拆穿为止。还真是累……她暗忖。
「真的是这样吗?嘉梦。」他收拢置于她腰际的手,语气柔软,眼神却无比锐利。
他想,他是遇到对手了,或者说是--同类?!
人前人后有不同的表情、不一样的应对态度,做着完美的表面功夫,只为达成目的。
两人过度亲密的距离,她竟有些失措,心跳怦怦然……她抿着唇瓣,硬是压下那股诡异的感觉。「你觉得呢?」她聪明的先不拆自己的台,把问题丢回给他,算是试探。
陆子权捕捉到她水灿美眸中的慧黠光芒,不禁扬唇嗤笑。「我觉得……」他顿住,凝睇她姣美的脸庞,神情转为严肃。「妳的演技真令人佩服。」
嘉梦先是一怔,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谎话被一针见血的揭穿,任谁都会小小的吓一跳,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也一样。啊--算了!再演下去就矫情了。「呵!真不愧是精明又狡猾的生意人。」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起慌乱的情绪,恢复惯有的坦率。
她就不相信他会向两家人戳破她的牛皮,说她失恋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演戏,然后两个人再度被凑成一对,硬逼着结婚,那对一个不安分的男人并没有没好处。
撇开她不想结婚不说,嫁给一个惯于脚踏多条船的劈腿高手,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真不明白,老爸老妈怎么会要她跟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结婚?!那跟把她往火坑里推有什么两样?!
莫名其妙!
陆子权非但没有得知真相后的喜悦,脸色反而益加凝重。「妳胆子不小,姚嘉梦。」他声音很低沉,很明显的表现出现下的愤怒。
没有谁在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后,还能若无其事而不发怒。尤其,是一个自尊极强、习惯掌控一切的男人,怒气更是加倍。
嘉梦被他凌厉的眸光狠狠的螫痛了下,于是下意识的垂下眼,回避他的目光。
「妳不打算说些什么吗?姚、嘉、梦?」陆子权咬牙切齿道。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硬着头皮,故作轻快的回答。「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继续在花丛间流连,我继续我逍遥自在的生活。」
他冷哼,表示不满,沉着俊脸讥讽道:「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谢夸奖。」她ㄍㄧㄥ着笑,不怕死的挑衅。
他阕黑的瞳仁罩上一层冰,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动手掐死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