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行程後,何豫蔷为了尼可的安危,将他安置在纽约一处秘密角落,而且为了慎重起见,也将BLACKBOYS其余三人一同接来。
安卓,威尔、霍华三人是尼可身边唯一没有嫌疑的人,他们四人连假期也一同在迈阿密渡假,因此排开嫌疑。而且,这三人都有亲密老婆、女友、未婚妻,他们并不是GAY。
「针对我的疑问,我举出几个问题问你们。」何豫蔷坐在沙发上,优雅地交叠双腿,十指交握,目光冷淡地扫过摊坐在沙发上无力的四个大男人。
没有人回答,似乎是被吓呆了似的毫无反应。
见没有人答应她,何豫蔷迳自开口。
「电话,我想知道一下知道尼可行动电话的人有多少。」何豫蔷云淡风轻地问。
「电话!」尼可回神,蓝眸出现异样光芒。「我的私人电话,只留给信任的朋友。」顿了顿又道:「只留给信赖的人。」
打击更大了,那会是谁呢?
音控约瑟夫、MTV导演大卫、摄影师史迪、舞台设计强纳生……谁?到底是谁?
「从这些名单里过滤一下可疑人物,也许会有我们要的线索。」何豫蔷耸耸肩,对尼可的态度不置一词。「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们。」
还是没有反应。
「在你们身边的人中,哪些人能够轻易拿到变声器这种东西?」她叹息。
「变声器?」这个东西引起四人的疑问。
何豫蔷点点头,「在我接过尼可的电话後,我依稀听见两个声音,我确定那不是回声,所以我怀疑对方有使用变声器的可能。」
「变声器……这种东西一般人不会去买回来玩,电视台的话嘛,有时会因为一些特殊效果而使用这个东西,就连我们拍摄MTV的专影棚也有这种东西。」安卓眉头纠的死紧。
「因为品管问题,这些道具类的东西一般工作人员不能去碰,除了主管阶级及道具人员外,就是我们表演者和宣传助理们了。」威尔说出他知道的。
「若真的使用变声器,那么,写恐吓信给我、打电话给我的人,就不一定是男人了。」尼可对於新发现的线索只是微微一笑。
「那这样的话,事情就越来越明显了,有尼可的电话、又能拿到变声器的人,这……」霍华想到什么的突然瞪大双眼。
何豫蔷狐疑地将视线瞟向他。「你想到什么了吗?」
「我想到一个人……与尼可最亲近、三个月以上没有见面、有尼可的电话、又能拿到变声器的人……」霍华惊恐的颤抖。「老天,希望是我猜错了!」
「他跟你们一样,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经霍华这么一说,尼可自然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他立刻在心底严正地否决霍华的猜测,以暗示的方式道出他相信霍华所说的那个人。
「尼可,我只是猜测。」霍华解释。「你不能否认这些条件里他样样符合。」
「我与他相识的时间,比与你们结识更长!」尼可严正地道,他相信自幼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会是欲加害於他的人。
「是谁?」何豫蔷蹙眉问。
尼可与霍华僵持不下的对望,不过尼可还是在霍华的坚持下妥协。
转向她,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约伯,我的助理。」
「约伯?」何豫蔷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到陌生,在与尼可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不时在她面前提到他与约伯之间的深厚情谊。
「他在我放假前因车祸撞断了腿,至今仍在复健中。」尼可对约伯是百分之百的全然信任。
「复健……」何豫蔷若有所思地望著一脸坦荡荡的尼可。「我想见他一面,尼可,你要跟我一起去探望老朋友吗?」
尼可楞了一下,但随即点头。「OK,我带你去。」
···················
在纽约市郊,一间小小的复健医院,有著全纽约最好的复健师以及精密的医疗设备,约伯就被安排在特别病房中。
约伯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有张稚气的脸和一头深棕色的头发,瘦长结实的身材几乎与尼可相当。
他目不转睛地瞪著突然出现在病房的一男一女,男人头上戴著一顶帽子,脸上挂著遮去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披著一件长风衣,让人看不清体型……可该死的!这个人无论扮成什么鬼模样,他绝不会认错!
等到巡房护士离开病房,约伯才咬著牙低声吼出来。「该死的!你来干什么?」
「看你啊,老友。」卸下墨镜,一对光彩夺目如蓝钻的蓝眸戏谑地眨了眨。
「去你的!你这是干什么?怕别人认不出你是不是?叫你没事别来,怎么样?你听不懂英文是吗?」约伯啪啦啪啦地连珠炮弹似的朝他吼。
「欵,约伯,就算你想念我,也不需要用碎碎念这一招来表达吧?」尼可苦笑道。
「去你的!」约伯的反应是脏话一句外加下流手势。
「噢,我的老天……约伯,请你注意一下形象,我带了人来见你。」尼可头痛地呻吟,约伯还真是性情中人啊。
「噢……」约伯挑眉。「这位小姐是?」
「我是白蔷,尼可的……」在一旁始终下答一语的何豫蔷这时才开口。
「助理。」尼可说,不希望何豫蔷说出她事实上是他保镳的丢脸事。
「哦,助理。」约伯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东方女孩当助理啊?」
「只是暂时接替你的工作。」何豫蔷淡淡的道。
「噢……这样啊……」顿时,约伯开朗的神色凝重起来。「尼可,我突然想喝一杯咖啡,你能帮我去餐厅买回来吗?」
「OK。」尼可明白这是约伯要支开他的藉口,他再度戴上墨镜,拉紧风衣,拉了门就出去。
「等一下。」何豫蔷喊住他。「把这个带著,千万不要离身。」她将一个小小的白色蔷薇胸章交给他。
尼可接过後立刻别在胸前,挥一挥手离去。
「嗯……何豫蔷是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哈,请坐。」约伯吃力的躺回病床上。
何豫蔷依言坐在病床旁的木椅上,冰冷却炯亮的眼直勾勾地望进约伯眼底。
「我看的出来,你不是一般的女孩,虽然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约伯笑道。「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我大概知道你今天的来意是什么,不过,我希望你注意一下尼可身边的人,越正常的越要注意。」
越正常越要注意?何豫蔷对约伯好奇起来。
「怎么说?」
约伯叹了口气,「我多多少少猜到你是BLACKBOYS其他三人请来保护尼可的,那……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恐吓信的事。」
「没错,而且,我手上还有一些线索。」她老实承认。
「哦?那么,我可以再提供你一个线索,连尼可也不知道的。」约伯目光晶亮。
听他这么说,何豫蔷对他的怀疑越来越深了。
为什么瞒著尼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受伤住院以前,所有寄来的恐吓信,都是由我第一个发现的。」
她眸光闪过一抹惊讶。
约伯满意的微笑。「而且,还是在那种只有我能看到的地点,由我第一个发现。」
何豫蔷回以一记淡笑,不发一语地等他把话说完。
「我的办公桌上、我的西装内袋里、我的公事包内……令人匪夷所思的,在不知不觉中,被置入恐吓信而不自觉。一开始收到那白色信封,我甚至以为那是给我的东西,没有想到那些信上竟然写上了尼可的名字,那种感觉……好友被威胁的感觉,真的很难以形容。」
何豫蔷的笑容消失了,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聪明的女孩,你猜到了。」约伯激赏的眼光止不住的扫向她。
「若恐吓信不是你写的,那么就表示那人很了解你的作息,知道怎么下手才不会被你发现,另外一点,就是他想把你除掉。」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约伯感同深受。
「那又为什么,对方想除掉你呢?而且,这些线索交给警方,或许有不错的进展。」何豫蔷怀疑的问。
「警方?哈,尼可的事情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警方。」约伯撇嘴。「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警察,一定会拿尼可的事情大作文章,那么,嫌犯就有逃脱的机会,不能打草惊蛇。至於对方为什么想除掉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原因。」他敛眉沉思。
「噢?」何豫蔷还是不信任他。
「这也是我要安卓去请你来的原因,何小姐。」
她浑身一颤,眸子睁大。
「你怎么知道?」她的本姓,一向很难让人知道,他竟然……
约伯笑道:「哈,高中打完橄榄球後,我就进入军校当了几年军人,学校曾经聘请一位东方人来教导我们武术,那个人叫何靖炽,你与他的气味相似,所以我猜,你是他的妹妹吧!一位身手了得的东方佳人。」
「没错。」何豫蔷苦笑著,想不到竟然有人知道她的底细。
「如果我是欲加害尼可的凶嫌,我为什么要请安卓找你来?凭我的身手和尼可对我的信任,我随时都有加害尼可的机会,不是吗?」约伯苦笑道。
何豫蔷那一双幽幽的冷眸仍旧默默地望著他,不发一语。
「好吧,我老实说,我与尼可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交情比亲兄弟还亲,套一句你们中国人说的话,我们可是手足之亲,怎么可能自相残杀呢?况且,尼可愿意为了我拚命,我又为什么不能为尼可断条腿呢?」
「等一下。」何豫蔷叫暂停。「刚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情。」约伯笑望著她,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被人怀疑自己欲对好友不利,这是很伤人的事情,而约伯却一点也不气,这种心态不是一般人。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她总算露出善意微笑。「我能够猜想到,你离开军校的原因就是为了尼可吧!凭你的本事,总有一天一定能当上美国最年轻的将军。」敏锐的洞察力和高深莫测的表面工夫,是调查工作最基本的条件之一。
就算你有任何怀疑、任何不悦,也不能表现在脸上。
而这些,约伯都做到了。
「哈哈。」他乾笑两声。
「尼可的身边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在,为什么还会有恐吓信出现?」这是她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
尼可的人气居高不下,最主要的是他的亲和力和温和的脾气,而且又大方,工作人员如同歌迷一般爱死他了,哪有可能对他放恐吓信?
「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约伯稚气的脸上布满忧愁。「谁能让我没有防心的靠近呢?而且让我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身边到底有什么人这么狠,除了要得到尼可外,还要除掉我这眼中钉。」
「或许,你与尼可之间的亲密友情让人眼红。」何豫蔷笑道,如同她们四剑客一般,感情好得让人嫉妒。
一个是闻名国际的芭蕾天才少女连姿妍、一个是美丽的蛋糕蛋店老板娘方雪柔,加上妹妹何豫薇,只要她们四人凑在一起……哈,人家说三个女人等於一个菜市场,她们四个等於N个菜市场。
「嗯,这已经让尼可深受打击了,我不希望他再受到更大的打击,所以,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愿告诉他。」约伯疲累的闭上眼。
「比如说?」
「你可以到纽约市一家叫醉生梦死的PUB去看看,那里或许有一些消息。」约伯突然间笑的莫名。
「哦?」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何豫蔷停下来等他。
「三个多月前,我曾经与尼可在那里喝酒狂欢一夜,就在凌晨约莫四点钟时,我扶著醉倒的尼可欲回到饭店时,就在那时候……」约伯诡谲地笑了。
「然後?」
「然後?哈。」约伯大笑一声。「我就搬来这里了。」
何豫蔷一惊。「你是说……」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仍在做复健的断腿。
「你可别告诉尼可那小子,免得他又自责得要命,我这条腿断了是无所谓,重要的事,他那条小命能保住就好啦!」
「你是为了救尼可而被撞断腿?」何豫蔷眨了眨眼,天,这是什么跟什么?难道……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那辆车高速朝尼可开去,你说,纽约的道路有小到这么离谱吗?半夜有什么车?不需要逆向行驶吧!所以喽!」约伯耸耸肩。
何豫蔷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来,如果约伯说的是真的,那么一来,尼可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顿时,懊恼的情绪浮上心头,难以解释的浮躁让她坐立难安,一向少有表情的面容浮现淡淡的眉头深锁。何豫蔷暗暗心惊,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奇怪的情绪波动呢?不过是得到了有人欲对尼可不利的消息啊……这怎么回事呢?
「你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吼叫让沉思的何豫蔷和约伯吓了一跳。
「啊?!尼可,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约伯乾笑两声。
「噢,老天……该死的,约伯,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尼可急匆匆地推开病房的门,然後砰的一声用力甩上,将手上捧著的热咖啡重重往桌上一放,无辜的咖啡洒了一半在桌上。
「说了什么?没有哇!我刚才没有讲什么吧!你说对不对啊?何豫蔷?」约伯装傻地笑著。
何豫蔷不予理会,不开口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著一脸不可置信的尼可。
「我了解你,约伯,你一说谎就会开始装傻,我听到了,你说!你的腿是为了我被……是不是?」尼可脸色铁青,与平时遇到事情的冷静大迳相庭。
「尼可,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要说这些!你真是够可恶的了!这种事情竟然不告诉我,还让我不知不觉的去渡了三个月的长假……你……」尼可恼怒不已,气愤酒醉的自己让无辜的人受害。
「唉,我就是不要你知道,尼可,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约伯无奈的叹口气。
「你……这算什么?」尼可气到说不出话来。
「只是希望你安全啊,尼可……」
「去你的!去他妈的安全!比起你们这些朋友,我一个人又算什么?不过是一条烂命罢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为我烦恼、受伤,这又算什么?」尼可气得破口大骂。
「尼可……」约伯头痛的揉著太阳穴。他就知道尼可会有这种反应,他才不说的嘛,看吧!唉,这下子要怎么办呢?
「算什么?算是朋友之间的体贴吧!」何豫蔷对上尼可那双天空蓝眼珠。「那种愿意为对方付出的义气,你也有,尼可。」
尼可愕然地看著突然开口的她。
「我们中国的俚语,『受人点滴,必当泉涌以报。』这句话的意思是,受到别人的小小恩惠,一定要加倍奉还,相对的,你待人接物一向温和有礼,别人自然对你礼遇有加,你不要朋友为你烦恼,你的朋友们却希望你安全无虞,我觉得……你应该高兴才对。」
「尼可,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几个共患难、不离不弃的生死至交?今天,你遇到了这一连串的恐怖威胁,你的夥伴、朋友,哪一个离开你呢?每一个人都在为你拚命!」何豫蔷感性的说道。
尼可默默地听著。
「在你生气之余,你不妨想一想,为什么他们要瞒著你做这一些事?还不是他们了解你吗,了解依你的个性,很有可能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解决事情,不要人插手,这样的你更危险啊!就因为那个在暗处的人也是他们信赖的人其中一个,所以信赖朋友的你更显得危险。」何豫蔷一口气说完,奇怪自己怎么会说这么多话。
尼可静下来沉思,何豫蔷说的没错,他的确曾想过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的等著「那个人」来找他……这么做的话,确实会让他完全曝露在危险之中。
约伯表情古怪的似乎要说些什么,一副隐忍得很痛苦的模样。
「约伯,你怎么了?」尼可担心的吼叫。「是伤口痛吗?我去叫医生!」说完,便要冲去叫医生。
「我没有事。」约伯笑著将他招回来。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尼可既紧张又认真的问。
「当然是真的,这一次我没有装傻不是吗?」约伯没好气的叹道。
「那你……」
「好好好,有事的话,我会请护士小姐联络你,拜托你,没事别再出现在医院里了,你不想引起骚动吧?小心等一下护士看到你,你就逃不了了!」约伯半带威胁道。
「自从你当了我的助理後,你就开始有了碎碎念的毛病。」尼可一脸不敢恭维的表情。
「哈哈,你才知道我有多爱叨念啊!」约伯笑著。
「不过,谢谢你了,老友。」尼可摊开双手,充满感激之意的重重拥抱躺在床上的约伯。「我等你回来。」
约伯偷偷拭去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泪,重重的拍了拍尼可的肩膀。
「废话,我可是为了当你的助理,放弃当全美国最年轻的将军,你不等我就太没有义气了!」约伯顿了顿。「快回去吧,等会就有人来巡房了,你自己小心点,噢,对了,有空的话,在何豫蔷的陪同下去一趟醉生梦死,那里可能有一些线索。」
「我会的。」尼可不舍的与他告别。
「再见。」何豫蔷冷漠地朝约伯道别,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约伯突然一喊,让走到门边的两人回过头来看他。「嘿嘿,尼可,借你漂亮女保镳说一下悄悄话。」
「女保……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尼可先是瞪凸了眼,随即无谓的耸耸肩。
「何豫蔷,过来一下。」约伯暧昧的朝她招手挤眉弄眼。
何豫蔷莫名其妙的睨了约伯一眼,走到他身边站定。
约伯吃力的撑起身体,在她耳边说著悄俏话,越说,何豫蔷的表情越难看,而约伯的表情更是暧昧到极点。
「你确定你被撞伤的不是脑子?」何豫蔷吐出仿佛能冰冻人的声音。
「哈哈哈——」约伯止不住的笑,还拍著棉被笑得夸张。
尼可一脸莫名其妙,正想问怎么一回事,却在约伯笑得仿佛快断气的夸张笑声和何豫蔷难看的脸色下噤声。
「无聊。」她语调稍嫌不稳的斥道,头也不回的闪出病房。
尼可耸耸肩,不知所以然的跟上,留下笑得夸张的约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