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将一头虎鲨变成了路边白痴,所以,他才会一时忍不住好奇心……
等到他终于意识到此举会惹恼主子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躲开主子那两道杀人的冰冷目光,才走到一半,他心里已经后侮得不得了。
「嘿嘿嘿,原来您与人有约啊!嘿嘿嘿嘿……」谢智凯努力挤出无辜的笑脸。
而他的脸都笑得扭曲了,魏景易仍用那双没有温度的目光冷冷的瞅着他。
呜呜呜呜~~他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好奇杀死一只猫」了!因为他就是那只快要被杀死的笨猫啊!
谢智凯欲哭无泪。
站到一边去。魏景易用眼神示意。
「是,总经理。」谢智凯立刻遵命。
「总经理?」这家伙居然是总经理?!洁玉诧异的望着魏景易,心下一凉。完了,那他身上那套西装一定贵得不得了。
「不算太贵,只要一万块而已。」听见洁玉的嘟囔,谢智凯下意识接了一句。
身为总经理特助,除了应付工作上的事,其他诸如主子的服装、交际应酬等等,也是由他一手打理。
「一万块台币啊?」幸好不会贵得太离谱。洁玉连连拍打胸脯,替自己那颗脆弱的心脏压压惊。
「是美金。」谢智凯又加了一句。
「美、美金?!咳咳咳……」那不就是大约三十四万台币?洁玉猛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给我闭嘴!」魏景易冲着谢智凯丢出一句。
「可是……」没这么严重吧?他们也不过是聊了衣服的价格而已啊!总经理干嘛这么凶啊?谢智凯完全处在状况外。
「谢智凯!」
「是,我马上闭嘴。」他赶紧做了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这小子在这时候还敢耍宝!魏景易再次瞪他一眼。
呜呜~~他想让气氛活泼一点也有错吗?左思右想,谢智凯决定还是低头专心看着水坑比较安全。
一旁的洁玉则是烦恼不已,她可不想背上三十几万的债务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两个男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洁玉决定脚底抹油——溜了。
「小东西,你该不会是想畏罪潜逃吧?」她才偷跑没几步,耳边就响起魏景易充满戏谑的声音。
感觉自己忽然离地面越来越高,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被他抓着腰拎到了半空中,这才停止逃跑的动作。
「怎么,决定不跑了吗?」
「不跑了。你人高腿长的,我怎么跑得过你!你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晾衣服啊?」简直是在刺激她嘛!要知道她可是从国中二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长高了。
想到愤恨处,洁玉忍不住赏他两颗白果眼。
「哈哈哈哈……」她总是有出人意料的举动。
「放我下来啦!我赔钱给你总行了吧!」洁玉双脚踹了起来。
「当然行。」魏景易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她轻盈的身体。
这家伙真可恶,穿得起一套三十几万的衣服,却连点小钱都不肯放过。
默默诅咒了他好几逼,洁玉咬咬牙,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瘦瘦的皮包,小心的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交到他手里。
「喏,这四百块是赔你的。」她不舍的望着那些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钞票。
「就这些?」
看着她身上廉价的衣服、没戴任何首饰的光洁脖子和白皙手指,魏景易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照理说,他多少得怜惜一下这个受苦受难的妹妹才对,可不知怎么的,只要一看见她表情丰富的小脸,他就忍不住坏心眼的想逗弄她。
「这些钱是不多,可是……」
「可是怎样呢?」魏景易坏心眼的追问。
「喏,我皮包里就剩这么多了,全都给你。」洁玉再次一咬牙,将皮包里剩余的钞票,包括七、八个硬币,全都倒在他的掌心里。
其实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过七百多块,这些钱甚至还不够买他脚上的一双袜子呢!可从她恋恋不舍的样子看来,这对她来说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吧!
想到这,魏景易不由心疼,那些坏心眼一下子全飞到九霄云外。
见他望着手里的钱半晌没出声,洁玉还以为他仍不满意,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要知道,这可是她一个星期的饭钱哪!
「还是不够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够、够了。」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那我走了喔……」洁玉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虽然他不再阻拦她,可是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转回来交代一句,「我不再欠你什么了,你别再找我了。」
魏景易没有出声。
「我、我真的走了。」她拔腿就要跑。
「等等!」他突然开口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她就知道,弄脏人家三十几万的衣服,怎么可能只要赔七百多块。
想到自己的债务又要快速累积,洁玉就觉得沮丧。
「拿着这把伞。」魏景易将伞交到她手里。
洁玉有些惊讶,犹豫的看着他。
「那你呢?」风雨仍在肆虐,只一会儿工夫,他肩上已然湿了一大片。
「还有我在呢!」老早就等着将功赎罪机会的谢智凯,及时的插进来,用他手里的伞为魏景易遮风挡雨。
我这算不算是将功补过了呢?他讨好的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就算是吧!魏景易微一颔首。
「谢谢你,那我走了。」洁玉松口气,感激的笑了,握紧手里的伞,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披上这个。」蓦地,一件仍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在她单薄的肩头。
「你……」她不解的回首。
「莫非你忘记刚才答应过要帮我洗衣服?」魏景易的唇畔浮现一抹坏坏的笑。
「可是我已经给过你洗衣服的钱了!」洁玉失声叫道。
「那不过是清洗裤子和鞋子的钱而已,你总不会要我当街脱下裤子和鞋子吧!」他故意慢吞吞的道。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你……」七百多块啊!她一整个星期的饭钱就这么没了!她气得小脸红通通的。
果然这样她的气色就好多了。魏景易很满意自己所看见的。
呵呵!她被激怒的样子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看起来凶狠,实际上却没什么杀伤力。
魏景易挑起了嘴角。
这只「小狐狸精」单纯澄澈得就像一泓清泉一样,他才不信她会是母亲嘴里那个心机深沉而有野心的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洁玉终于抓狂了。
嗯,逗弄得差不多了,也该见好就收了;如果太过火,下次就没得玩了。魏景易在商场打滚多年,深谙进退之道。
不过在收兵之前,他还要玩上最后一把。呵呵!他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想到此,魏景易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没什么,就只想这样而已。」他的语气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可是他的大手却——
「你——」居然偷袭她?!洁玉反手捂住自己的尊臀,一脸张口结舌。
好可爱的表情啊!魏景易觉得手心痒痒的,好想揉揉她那颗小脑袋瓜。
可恶,就算他长得高大英俊,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洁玉气恼得嘟嘟囔囔的,眼眶里还有泪水在打滚。
面对她指控的眼神,魏景易一脸被冤枉的表情,「我只是拿个信物而已,毕竟这好歹也是价值一万块的西装啊!」
原来他不是在轻薄她,而是抽出她插在牛仔裤后口袋的皮包啊!望着他手里高高扬起的皮包,洁玉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魏景易在心里暗暗好笑,不过脸上还是装作正经的模样。
他抽出皮包里的员工证,而后将皮包递给她,「这个还你。」
原来她误会他了!真是糗大了!洁玉低下头,连耳根都红透了。
「干嘛不说话?莫非你喜欢上我了?」他终于耐不住诱惑,伸出魔爪捏一捏她的小耳垂。
嗯,软软嫩嫩的,触感真好。
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瞪大眼反驳,「你别臭美了!谁会喜欢上一只待在大厦楼顶的猩猩啊!」她反唇相稽道。
说完拔腿就跑,不过也没忘记拿回她的皮包就是了。
「大厦楼顶的猩猩?」她怎么知道他在魏氏大楼的顶楼办公?莫非她并非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望着那如小鹿一般轻捷的背影,魏景易心中疑窦丛生。
人都跑那么远了,总经理还在那里恋恋不舍的,连人家随意说的一句话都要咀嚼那么久。
发现主子的反常举止,谢智凯不由纳闷。
「这女孩是您的新猎物吗?」终于,谢智凯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冒死出言询问。
「新猎物?什么意思?」魏景易的浓眉皱紧,猛转头睨他一眼。
「我觉得您似乎对她一见钟情了。」谢智凯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助理,可就是八卦了点。
「一见钟情?」
「是啊!就是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谢智凯相信刚才王子的表现可以算是一见钟情的最佳诠释。
「哈!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对刘洁玉一见钟情。」对于谢智凯天马行空的想像力,魏景易只能报以一声大笑。
「可是您刚才的表现的确是如此。」谢智凯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
如果对一个不感兴趣的女人都能这么兴致勃勃的逗弄,那一旦碰上真正感兴趣的女人,不就要霸王硬上弓啦?
「她很有趣。」魏景易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
「是,一切的可能都是从『有趣』开始。」谢智凯点头如捣蒜。
「她只是一件礼物。」一件他在十岁那年就已经选定,却一直没来得及带走的生日礼物。
「她是礼物?」不是这么变态吧?
「嗯。」魏景易颔首。
蓦地,谢智凯仿佛可以看见刚才那活泼的小女人穿上性感小睡衣、脖子上系着粉红丝带的画面。
天哪!他不行了!
「谢智凯,你干嘛笑得这么色情!」随着一声大吼,「啪」的一掌打醒了他。
「我……」明明是总经理自己说得暧昧,他能不往那里想吗?呜呜~~头好痛啊!谢智凯哭丧着脸。
「怎么?你是嫌太闲没事做吗?」魏景易铁青着一张脸。不知怎么搞的,对于谢智凯在脑袋里肖想洁玉的这件事,让他心情万分恶劣。
「没,怎么会太闲呢?我还有好多事得去办啊!」谢智凯哀号连连。
「那就收起你的色胚相!」魏景易匆然觉得谢智凯那张脸越看越不顺眼。
「色胚相?我有吗?」谢智凯赶紧收敛表情。
「别耍宝了,走吧!」他冷冷的丢下一句。
「是。」侥幸逃过一劫,谢智凯赶忙撑着伞跟上。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魏景易突然想到这件事。
「我看见您的手机忘在桌上,所以就赶着替您送来了。」谢智凯掏出手机,必恭必敬的送上。「还有,宋氏总裁刚才打电话来,他提到希望和我们公司提前商谈。」
「也好。」魏景易思考着,决定先将公事处理好,然后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探探她的底了。
「还有,纽约总部也有消息过来……」谢智凯一一禀报。
「你就这么做……」魏景易一边仔细聆听,一边做出指示。
虽然说的字句不多,却是字字切中要点,真不愧「商海虎鲨」的名号。
谢智凯一脸崇拜的望着魏景易,完全忘了稍早之前,他这天神般的顶头上司还笑得一脸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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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玉一口气跑进地锦园,一张脸仍红得像是在发烧。
虽然披着那件昂贵的西装,可是她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整个人冷得直打哆嗦。
「好冷啊!」她迅速收了伞,快步上楼。
好不容易爬上七楼,打开老旧的铁门,兴高采烈的才要跨进家门,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
她身手敏捷的及时撑住墙壁,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搞什么飞机嘛?!总不会在外头摔了一跤,回家还得再摔一次以示公平吧?」洁玉一边嘟囔,一边摸索着开了灯。
灯一亮,眼前的淹水惨状让她整个人呆住。
「不就是屋顶小小的漏水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洁玉喃喃自语,无力的差点坐倒在地。
像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般,房间里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难道——」
她飞快地冲进房间,打开房门,大开的窗子就像一张正在嘲笑她的大嘴巴,而窗外飞舞的常春藤就像一条条鞭子。
敞开的窗户使得风雨直接打进房间,而漏水的屋顶则扮演了助纣为虐的角色,她可怜的家就像被台风肆虐过后的废墟一样。
真糟糕,她居然又忘记关窗户了!
完了,她的衣服、她的抱枕、她的电话、她的……最最可怜的是窗边的书桌上那几张被打湿的设计稿啊!
望着几乎变成海底世界的家,洁玉呆若木鸡。
「砰砰砰」,窗户拍打墙壁的声响惊醒了她。
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人家不是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吗?洁玉立刻发挥足以媲美小强的顽强精神,冲过去要关窗——
「哎哟!」她惨叫一声,抱着脚摔倒在地。
原来窗户的玻璃碎了,碎玻璃散落一地,而她没注意到,贸贸然的跑过去关窗,结果让尖锐的玻璃扎进单薄的鞋底。
呜呜呜呜~~她怎么这么倒楣啊?!
抱着冒血的脚丫子,洁玉已是欲哭无泪。
「铃铃铃……」门铃忽然响起,可才响了几声,门铃就哑掉了。
一定是对门那个总喜欢乱按人家门铃的小鬼头!哼,门铃哑了倒也清静,省得她一天到晚被那小鬼捉弄!
「砰砰砰」,门铃声变成大力的捶门声,墙壁上的粉灰随之扑簌簌的掉下。
「小弟弟,你又在外面搞什么鬼啊?」洁玉实在忍无可忍了,忍着脚痛跳出去大吼一声。
「小、小弟弟?」门外一个身形庞大的大胡子男人和她面面相觑。
「对、对不起,我、我还以为……」洁玉很尴尬,呐呐的说:「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我是楼下的住户,特地上来问问你在『搞什么鬼』!」大胡子男人质问。
「我搞鬼?没有啊!」对方没头没脑的质问让她傻眼。
「如果你没有搞鬼,我家的天花板怎么会漏水。」大胡子男人咄咄逼人的说。
「你家的天花板漏水了?我这里也漏了,真的,不信你进来看。」洁玉激动得好像找到知音一样。
「是啊!如果你这里不漏,我那里怎么会漏!」大胡子男人双手环胸,像在看白痴似的看她。
「对喔!」洁玉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家里的积水渗到楼下去了。「真对不起,我早上出门忘记关窗户了。」
「如果说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大胡子男人口气不佳的说。
「你要叫警察?」听到「警察」两个字,她瘦小的肩膀不由瑟缩了一下。
「你是白痴吗?谁会为了这点事就叫警察啊?」大胡子男人瞪她一眼。
「对、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洁玉松了一口气。
「当然是由你负责赔偿啊!」
「赔偿?可、可是我现在没……」钱啊!想起空空如也的皮包,她露出一脸的难色。
「你该不会说没钱吧?」大胡子男人眉一挑。
「我是真的没钱啊!能不能等我下个月发薪水时……」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洁玉立刻拿出皮包打开给他看,以昭示自己真的没钱。
「这叫没钱?」见她的皮包里有一大叠千元大钞,大胡子男人瞠大了眼。
「呃?」她的皮包里怎会多出这一叠钞票?洁玉完全呆住了。
「好了,看在大家是邻居的份上,就收你两千块,意思意思就好了。」见她一个小女子,大胡子男人也不欺负人。
「可是这些钱不是我的啊……」
洁玉觉得就像在梦里一样,空空如也的皮包怎会莫名其妙的变出钱来?莫非她的皮包忽然变成聚宝盆了?
「小姐,我已经很客气了。」见她只顾着发呆,大胡子男人索性自己动手从皮包里抽出两张千元钞票,下楼前仍不忘交代一句,「下次别忘记关窗啊!」
「哦……」洁玉点点头。
游魂似的转回房间,机械化的拿起扫把扫去地上的玻璃碎片,再关上那两扇有和没有都差不多的破窗户,然后从浴室里拿出拖把,开始拖去地板上的积水。
好不容易收拾好这一片混乱,坐下来休息会儿,她这才觉得脚上疼得厉害。
找到药箱,她龇牙咧嘴的跳上了床。
唉~~真是辛苦的一天啊!
擦好药,包扎好伤口,她整个人已精疲力尽,只能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在床上。
咦?那垂下来的长长一条东西是什么啊?
洁玉无意中发现屋顶上有些异样,待她定睛一看,竟吓得霍地坐起身。
当初她租房子时,房东跟她说,屋顶只有一道小细缝,偶尔会渗点水,不会妨碍居住,结果却是……
明明就是一道又长又宽的大缝嘛!
只是先前用白色棉布贴住,又在上面别上涂料,让人看不出来,可是等到大雨一淋,棉布脱落,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呜呜~~她被骗了!
洁玉好哀怨。
怪不得房东先生要她签下「房屋如有损坏,一概由房客负责修缮」的条款;怪不得她用很便宜的房租将房子租下时,房东先生仍笑得那么灿烂;怪不得……
脱掉贴身的湿衣服,裹着她穿回来的西装外套,此刻她只想好好的一觉睡到天亮。
闻着衣服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洁玉忽然觉得其实那个男人也不坏嘛!如今回想起来,他似乎还长得挺帅的呢!
夜里,洁玉作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位被烈火包围的落难公主。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被火烧死的时候,一个穿着黄金盔甲、骑着骏马的英挺骑士,将她从一片火海里救出来。
而当骑士脱下他的黄金头盔时,面罩下那张脸居然就是那坏心捉弄她的男人!
啊~~怎么会这样?!
洁玉吓得惊醒过来,这才察觉原来不是火烧,而是她发烧了啦!
呜呜~~真是超级倒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