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十几天,她再也忍不下去了,为了出一口气,她特地向公司请了长假,拿着池律师寄给她的机票,从太平洋彼端飞来美国。
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洁玉不由迷惘。
那日她提着行李直奔机场,满脑子只想着要找魏景易算帐,可此刻真正置身异国,她仿佛又看见当年那对凄惶无助的母女……
可恶,她竟然愚蠢得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即使斗不过他的恶势力,能狠狠的骂他几句、再重重的咬他几口出口气也好!否则再这么憋下去,她怕自己会气到爆炸!
洁玉甩开心中的忐忑,走出机场大门,顺手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目的地——魏家庄园。
哼!她刘洁玉可不是她那个好心肠的母亲,就算被父亲欺负惨了也不敢吭声。魏景易既然敢算计她,欺骗她,她就要他好看!
就算为此必须杠上魏夫人那个老巫婆,她也在所不惜!
洁玉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到了魏家庄园门外,掏钱付了车费,她身上只剩下不到十块美金的零钱。
「小姐,你确定是这里吗?」看看眼前气势恢宏的庄园,再看看这衣着寒酸的东方女孩,司机忍不住问道。
「没错!」洁玉肯定的点点头。
她记得当年她们母女就是被人从这大门赶了出来,就像是被丢出去的垃圾一样!洁玉瞪着气势非凡的雕花大门,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
「你真的……」确定吗?司机原本还想问,却被她杀气腾腾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女孩可爱归可爱,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来寻仇的,算了,反正他也将人送到了,还是别瞠这浑水了。
司机不再多问,很快的开车离去。
洁玉大步走向魏家庄园的大门,看见门旁的对讲机,却故意忽略它的存在;她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器录下,可她已顾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发泄自己的满腔怒气。
她已经憋得够久了!
「魏景易,你给我滚出来!魏景易……」洁玉一边大喊,一边对着铁门拳打脚踢,好像那不是门,而是那个可恶的男人。
哼!她才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哥哥!
「谁在外面捣乱?再不离开,我就要报警了!」铁门很快被打开,一个穿着制服的仆人出现在她面前。
「我要见魏景易。」
「你是谁?」仆人打量她一番,对她身上廉价的衣服嗤之以鼻,「我们少爷没空见你们这些闲杂人等。」
「让我进去!」洁玉想冲进去,却被他横臂挡住。
「你搞清楚,魏家庄园可不是让人随便撒野的地方!」仆人出言恐吓。
「你让开,我要见他!」洁玉仍想往里面冲,却敌不过仆人的蛮力,被他用力一推,差点摔倒在地。
「你这个疯女人还不快滚!」仆人一脸嫌恶的想关门。
「魏景易,你给我出来!魏景易……」洁玉整个人巴在铁门上,扯开嗓门大喊。
「滚开,你这疯女人!」仆人伸手去扳开她的手指头。
「魏景易、魏景易……」她的手指被他扳得好痛,可倔强的洁玉打定了主意不放手,而且还喊得更大声。
「出什么事了?」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洁玉转过头,看见一个头发雪白、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正笑咪咪的望着自己。
想到自己姿势难看的攀在铁门上,她不由脸一红,尴尬的从铁门上爬下来。
看见她,老人的眼睛一亮。
「老——」仆人看见老人,必恭必敬的招呼,却被老人打断。
「仗势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老人教训仆人一句后,又转向洁玉,「女孩,你找这家主人有事吗?」
「我要找魏景易……」算帐!眼前的老人让洁玉心生好感,她硬生生的咽下到口的「算帐」两字。
「家大业大的,居然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来,还是让我老人家代替这家的主人尽尽地主之谊吧!」说着,老人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就要往里面带。
洁玉只来得及提起自己的行李,就身不由己的被他拉着往里面闯了。
魏家的仆人不知是被老人大胆的行径吓住还是怎么的,竟然也没想到要拦住他们,任由他俩长驱直入。
路过花园里的那棵大橡树时,洁玉不禁瑟缩了一下,不过越来越高涨的怒气只一瞬就击败了心中的恐惧——魏家的男人女人都是大混蛋,这次她要连妈妈的帐一起和他们算!
「你真这么觉得吗?」
听见老人的问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出心里的话。
「嗯。」她重重点点头。
「我也觉得魏家的子孙欠教训。」老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向路过的仆人问了魏景易的去处,老人带着洁玉走进主屋,步上二楼,书房已近在眼前,洁玉甚至还听见那曾经让自己迷恋不已,如今却是痛恨至极的男性低嗓。
魏景易,这次你别想再用花言巧语来骗我!
洁玉冲动的抬起脚,想要一脚踹开门,却被老人及时制止,连带还捂住她的嘴巴。
「唔……」看不出老人年纪这么大,居然还这么有力气。洁玉一时被制得牢牢的。
「听听又何妨呢?」
「听听……」
倾听书房里传出的声音,洁玉这才发现就算心里恨着魏景易,可她的耳朵仍是贪婪的捕捉着属于他的声浪!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魏景易从疯狂的母亲脚下抢救出相框,可瓷制的相框外壳已经碎裂,而照片也被蹂躏得不成样。
「小狐狸精,你休想勾引我儿子!」魏玛格仍义愤填膺的。
「妈,你别这样,不关她的事!」魏景易既气恼母亲的泼辣,却又感到悲哀,就算洁玉想勾引他也不成啊!他们可是兄妹呢!
他从破损的相框里小心翼翼的取出照片,痛心的抚过那上面的皱痕……咦?这张照片怎么这么厚?
魏景易翻过照片,发现后面居然黏着几张纸。
他快速的取下那几张纸,好奇的摊开一看,这一看不由得脸色大变。
「妈,这是怎么回事?!」魏景易用力的将纸递到魏玛格面前。
「什么?」儿子难看的脸色让魏玛格有些心惊,她接过手,细瞧那几张被魏致名小心的藏在相框里的资料。
其中一张是DNA的检验报告,监定的结果是魏致名与魏景易的DNA不符,非亲生父子。
另一张则是一封写给魏致名的勒索信,信中威胁若不交出一百万,他们就要将这件丑闻散布出去,让他们「父子」俩成为上流社会的大笑柄。
「易、易儿……」平素咄咄逼人的魏玛格,第一次哑口无言。
「妈,我的父亲到底是谁?」魏景易沉声问,表情阴沉得吓人。
「我、我……」
「告诉我!」魏景易大吼一声。
「这,这就是你父亲……」魏玛格终于被逼出实话,抖着手指着那封匿名信,「写这封匿名信的人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虽然时隔二十三年了,可是魏玛格仍能轻易的认出卡尔·洛伦那手蹩脚的字迹。
「写匿名信的……」难道说……
「易儿,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以为洛伦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生活里……」魏玛格抓着他的衣袖,拚命的解释。
「妈,是你分开了我们父子?就像你分开了父亲——分开了洁玉他们父女一样?」他痛心至极,不敢相信母亲会是这样的人,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骄纵任性了点啊!
「你听我说啊!洛伦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富家子,而是一个无耻的骗徒!这种人渣本就应该被关在牢里老死的!他当年因一桩诈骗案而被判了无期徒刑,不是我故意分开你们父子……」魏玛格语无伦次的解释。
原来他竟是一个诈骗犯的儿子啊!还真是优良的血统呵!魏景易忍不住惨笑。
「『他』知道你是怀着孩子嫁给『他』的吗?」魏景易已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一直被他称为「父亲」,事实上却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只能含糊的称之为「他」。
「我……我不是,我遇见洛伦的时候就已经嫁、嫁……」魏玛格吞吞吐吐。
原来他还是母亲偷情的产物!
「哈哈哈……」魏景易自嘲的疯狂大笑。
「易儿,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我啊!」他的反常让魏玛格害怕极了。
「妈,你为什么要生下我?」魏景易激动得眼眶泛红。
知子莫若母,他不懂像他母亲那么自私的人,怎会愿意生下他这个血统低劣的孩子?
「我、我也不想要啊!可父——呃……」魏玛格意识到不对,赶紧住口。
「因为祖父发现你怀孕了?」这几个字已足以让魏景易猜到事实,而他的心也为此结冰了。
「嗯,你祖父以为我怀的是致名的孩子……」魏玛格点点头,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没什么意义了。
「祖父一直没发现真相吗?」他疲惫的抹了把脸。
「一开始或许没有,可后来应该就发现了吧!毕……毕竟你高大的身形和轮廓和其他魏家人不太一样……」
「我明白了。」魏景易点点头,「那个叫洛伦的不是东方人吧!」
「嗯。」魏玛格羞惭的点点头。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以短小精悍著称的魏家,和同样中等身材的魏致名,竟然会生下他这个基因突变的高大儿子。
原来他根本就是偷情的杂种!
「哈哈哈……」魏景易再次疯狂大笑,笑声充满了痛苦和苍凉。
事实居然是这样!
洁玉震惊于自己所听到的真相,而更让她震惊的是,魏景易那充满绝望与痛苦的笑声。
记忆中,他总是给她一种强而有力的感觉,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她从没见他如此脆弱过!
洁玉的心拧成了一团。
别再笑了。
求求你,别再笑了!
她的心在嘶喊着,眼睛也有些湿润。
「丫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随着低语声,老人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看看眼前的门板,洁玉龇牙一笑,做了一件她想做很久的事情——
踢门!
「砰」一声,书房的门忽然被人猛力踹开,沉重的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响。
魏景易停下了狂笑,转头望去。
是他的错觉吗?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怎么会像一个复仇天使似的站在门口?
她不是应该在台北吗?
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魏景易下意识揉了揉不知为何变得模糊的眼睛。
还在啊!怎么……
洁玉提着行李走进书房,来到他面前,重重的将行李放到地上,双手擦腰,一脸愤怒的迎视他的眼。
「洁玉,你也是来找我算帐的吗?」魏景易喃喃道。
虽然他在心里想了她千万遍,可此时却不敢真的伸手去碰触她,就怕这一碰,眼前的幻影就会消失不见。
「是啊!你应该来找我算帐的,因为我骗了你。」魏景易忏悔的道。
眼前的幻影不言不动。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心存不良,我以为你是我母亲口中所说的那种狐狸精,以为你对我们魏家怀有不良企图,所以我才会千里迢迢的去台湾,刻意的接近你……」
哼!居然说她是狐狸精,看她怎么整他!幻影还是动也不动,只是秀气的脸庞却微微扭曲。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单纯,我又想,或许可以和你培养一下兄妹之情,这样即使以后父亲将股份留给你,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呵!你说我是不是很阴险呢?」魏景易喃喃自语,苦笑着,「也许我身体里流的血真的很肮脏,否则又怎会在明知道你是我妹妹的情况下,还是爱上了你呢?」
「胡说!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幻影——洁玉忍不住辩驳道。
「是啊!我这么差劲的人怎会有资格做你的哥哥呢?」魏景易依旧黯然神伤。
终于洁玉抓狂了,她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揪住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大吼——
「魏景易!你给我闭嘴!」
「你是真的?你不是幻影?!」她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终于唤回他的神志。
「废话!」洁玉横眉竖眼的瞪他。
「我不是故意要剥夺你享受父爱的权利,我……」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她真的很气很气,于是他俯首认罪。
「什么叫『剥夺我享受父爱的权利』,也不想想你那时才多大啊?别把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说到这,洁玉狠狠的瞪一眼站在一旁的魏玛格。
意外的是,魏玛格居然没有反击。
「我很抱歉骗了你,我……」
「闭嘴!」洁玉又一次截断他的话,「我从台湾千里迢迢的飞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些毫无建设性的废话。」
「那你是来……」眼前的洁玉和他记忆里的小迷糊大不相同,魏景易不禁一愣。
「当然是来找你算帐的!」洁玉气呼呼的说。
他把她骗得那么惨,害她心痛得像要碎掉似的,眼泪更是不知流了多少,若不找他算帐,她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就算吧!」魏景易自觉愧对她,即使要他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我当然要算!」洁玉小鼻子朝天一哼。
要杀要剐他都认了,只要她觉得开心就好。魏景易望向她的眼神痴情无悔。
「你这么盯着我,我要怎么算帐啊?」洁玉把责任推给他。
「那——我闭上眼睛。」
嗯~~这还差不多。洁玉左瞄瞄右看看,寻找著「报仇」的方法。
魏景易轻闭着双眼,等着她宰割,可等了好一会儿,她仍是没有动静,他才要睁开眼,忽地,两片温温软软的东西擦过他的左眼,而后是右眼。
感觉已经告诉了他那是什么,可他的心仍是不敢相信,就在这时,那两片温温软软的东西贴在他的薄唇上。
是真的,是她吻了他!
他的心才正在欢呼,方才那唇瓣厮磨的美妙滋味,忽然变成了撕裂的剧痛。
「啊……」魏景易忍不住痛呼一声,霍地睁开眼,望见洁玉促狭的眼神,还有那沾血的唇瓣。
「真这么痛吗?我看你都流出眼泪来了。」一只粉嫩的手指头伸到他面前,手指上闪着晶莹的水光。
这根本就不是他因疼而流出的眼泪,而是他刚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竟是如此的不堪时泛出的泪……
虽然得知自己的身世让他痛不欲生,却也让他得以重新拥有对洁玉的爱,而这让他又悲又喜,心中复杂不已。
「对你来说,谁是你的亲生父亲真的这么重要吗?」洁玉睁大澄澈的水眸,不解的问。
「你都听见了?」
「嗯,大概都听到了。」洁玉点点头。
「你不觉得我很脏吗?我是诈骗犯和敲诈犯的儿子,我的身体里流着罪犯的血液。」魏景易黯然的说。
洁玉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也见过他温柔如水的样子,更见过他像只抓狂的猛狮般的恐怖模样……就是没见他这么沮丧过。
她的心为此揪得好痛!
「你就是你啊!你永远是我的景易,不会因为你的父亲是别人而变成另外一个人。」洁玉扑到他面前,努力的张开双臂环抱住他。
在他拥抱她的方式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了。每次被他紧紧包裹着,她就觉得他的身体像是一个巨大且坚实的堡垒,将自己牢牢牢牢的保护住。
而这次,就换她来保护他吧!
只是他的身体太过壮硕,她根本无法完全包围住他,就连拥抱住他都有些吃力。
这单薄的身体大大的安慰了他!这一刻,魏景易甚至听见自己的心已逐渐解冻。
「洁玉……」将头颅埋进她的肩窝,他一迭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他每喊一次,她就应一次。
渐渐的,仿佛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濡湿了她的肩膀,一直渗入她心脏的部位,让她的心情也变得阴冷而沉重。
洁玉将环住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用身体的语言来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洁玉,我也爱你。」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怀里传出魏景易有些模糊的声响。
这是他对她上次告白的回应。
「我也……」爱你呢!洁玉小脸红红的,刚才的恢宏气势早已被她丢到太平洋去了。
「怎么了?」察觉她的迟疑,魏景易抬起头来。
只见他的脸上有着流过泪的痕迹,深邃的鹰眸也有些红肿……
谁说男人不能流泪?她倒觉得这样的魏景易更有男子汉的味道呢!本来嘛!男人除了要有担当,要有魄力之外,偶尔脆弱一下也比较有人性化。
洁玉不由看傻了。
「你真的不怪我欺骗了你吗?还是你仍觉得无法原谅我呢?」看着她目不转睛的样子,魏景易误会了她的意思。
「其实在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真的恨过你!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我恨不得马上死掉。」她的小手按在心脏的位置。
即使到现在,她仍能感受到那疼痛的余韵!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洁玉掩住他的嘴,也阻断了他的道歉。她在他耳边老实招认道:「其实我来美国的动机也很不纯洁。」
「我的洁玉怎么可能会不纯洁呢?」魏景易深情的望着她。
「出院那天,我就从电视上知道『他』坠机的消息,然后,『他』的律师打电话告诉我,『他』留下一些股份给我。」
虽然魏致名给了她生命,可只要一想起当年他狠心不顾她们母女的死活,她就无法用父亲这个词去称呼他。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希望你可以不必那么的痛。」这种痛苦的事有他担着就好,他只希望她能永远快快乐乐的。
可他却没有想到,一旦她从不相干的人嘴里得知真相后,那种痛苦将是双重的。
「对不起,都是我没有考虑周详,我不该怯懦的,我……」他一迭声的道歉。
「其实我也有错,我不该在得知真相后,胡乱猜测你是为了得到这些股份才接近我、对我好,我……」勇于认错一向是洁玉的优点,可——
恍惚中,当时的绝望又一次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洁玉双眸迷蒙、神色凄迷。
「我在,我就在你身边!」感觉到她的不对劲,魏景易改而将她包裹在自己怀里。
他的气息安抚了她,洁玉慢慢的缓过神,放松自己依偎在这极富安全感的怀抱里。
「然后我就决定跑到美国来报复你!」她回复俏皮的样子。
「是你救了我。」魏景易情不自禁的俯首亲亲她的唇瓣。
「我才没那么大的本事哩!再说你一向是个顽强的家伙,我才不以为你会被打败呢!」
洁玉深信就算自己没来,他顶多也不过是消沉一段时间,要不了多久就会像下山的猛虎般,用尖利的爪子将那些负面情绪撕个粉碎。
「其实我也很脆弱的。」他低若无声的喃道。只是他的肩上扛着太多的重担,让他不得不武装起来,假装自己刀枪不入。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以后你扛着我的脆弱,我就扛着你的?」洁玉忽然神来一句。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在向我……」求婚吧?措不及防之下,魏景易竟然傻住了。
「那你的意思怎么样啊?」她用手肘顶顶他,努力游说他答应。「虽然比起来我脆弱的次数比较多,不过你爆发的周期却比较长,不是有句话说酝酿得越久,爆发的强度就越大吗?所以算起来你也不算吃亏啦!」
「哈……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小东西!」魏景易不禁失笑。
「奇怪?我不觉得自己奇怪啊!我只觉得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呢!」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幸运?我们?」魏景易浓眉微皱。
「是啊!虽然这么说很不应该,可是如果不是这次的坠机事件,我们就注定要擦身而过了,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呢?」只要想起两人差一点就要彼此带着怨恨的永远分开,洁玉就觉得害怕。
「是啊!我们还真是幸运!」察觉到她的颤抖,他的大手更紧的搂住怀里的小身子。
即使是那些悲哀负面的事件,洁玉也总能找出乐观积极的一面,然后将这些带给她身边的人。
「洁玉,认识你的那天还真是我的幸运日呢!」魏景易第一次意识到,能够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恋,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啊!
「我也是。」洁玉毫不犹豫的回应。
「那你觉得我这个幸运的人,和你这个奇怪的小东西相不相配啊?」他学着她用手肘顶顶她。
「相、相配哈哈哈……」被他搔到了敏感带,她笑个不停,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的,也听不出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
「那我就认定你同意了喔!」魏景易立刻道,继续搔她痒。
「别、别戳……哈哈哈……」
「哈哈哈……」着迷于她大笑的样子,魏景易改用十根手指搔她,玩上了瘾。
两个人在地上缠成了一团。
「别、别这样,我怕痒,哈哈哈……」洁玉扭着身子拚命闪躲,却仍无法摆脱他的「魔爪」。
好不容易他主动收手,她已经笑得全身软绵绵的。
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好迷人啊!魏景易着迷的望着她,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去,全然忘记身边还有两名观众。
「咳咳……」蓦地,书房里响起假咳声。
糟糕,她居然忘了还有其他人在!洁玉的小脸顿时烧红。
她像个弹簧似的弹跳起身,「咚」的一声,头顶不幸撞到他坚硬的下巴。
「景易,忘了跟你说,就是这位老爷爷带我进来的……」她一边揉着疼得要命的头顶,一边为双方介绍。
可——
「祖、祖父?!您不是应该在瑞士休养的吗?」魏景易惊讶问道。
其实刚才站在门外的有两个人,只是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洁玉身上,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再想想,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他那跋扈惯了的母亲一向只怕祖父一个人,这就解释了方才他母亲为何会一言不发,默默忍受洁玉的指控了。
「祖父?您是景易的爷爷?」洁玉大眼眨巴眨巴的。
「嗯。」魏汉昌笑着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居然是嚣张又跋扈的魏夫人的父亲!
洁玉不由得张大嘴,又将心里所想的嘀咕了出来。
「和蔼可亲?哈哈哈哈……」听见她的话,魏汉昌亦不禁大笑起来。
「我有说错什么吗?」洁玉不知所措的望向魏景易。
「当然没有了。」魏汉昌的脸上笑咪咪的。
看见冷血祖父不同于以往的表现,魏景易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他从十三岁起就跟着祖父学习经商之道,见多了祖父在商场上冷血无情的手段。在魏景易看来,「和蔼可亲」这几个字根本和他祖父扯不上任何关系,要说「心狠手辣」还比较适合。
「小丫头,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哈……」魏汉昌颇有深意的道,还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
「别碰她!」魏景易怕她受到伤害,直觉的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拎起扛在肩上。
「你在做什么啊?」洁玉惊叫着被魏景易扛着夺门而逃。
「哈哈哈哈……」
身后,魏汉昌的笑声回荡在书房里。